彰化小西巷的往昔
(遠渡黑水溝的家族)
第七十八回:吳棗夢見杜仲男
上回提到,吳棗,死了丈夫的女人,年輕貌美,風華絕代,正是招蜂引蝶的年齡。家裡媒婆登門拜訪,絡繹不絕,門庭若市,也引來不少年輕男人,甚至登徒子,假刺繡之名,進出我家,我曾祖母傷透腦筋,窮於應付,不得不驚嘆,「女大不中留!」
光緒31年(明治38年,1905年),吳棗芳齡多少?吳棗生於光緒9年,虛歲才23,年華歲月,青春正當時,花朵綻放時,比牡丹艷,比菊花嬌,茉莉芬芳也難比擬。年輕男子,驚豔而來,聞香而至,趨之若鶩,「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」,再自然不過了。男人,如洪水猛獸,不止歇來襲,一波接一波,一票又一票,阻不住,擋不了,那排山倒水波濤洶湧之勢。
不只吳棗,吳鳳和吳凰也是美人胚,兩人光緒15年(1889年)底,同一天出生,僅相差數小時,均芳齡17,如花似玉。我家有女初長成,個人婷婷玉立,婀娜多姿,美若天仙。我曾祖母驚慌應付,孤獨面對,夜晚,不禁躲在被窩飲泣,「吳勇,你太可恨啦!你自己好命去,丟下爛攤子,讓我獨自面對,你不該啊!」女兒的婚姻,女兒的幸福,她頂著、扛著,沒人可商量啊!這是我曾祖母最大的壓力,她不願有第二個吳棗事件發生。
兩個點,劃成一條線,不管是直線,或歪曲扭八的線,總有另一個點可對應。如今,少了對應的點,剩下的點,沒了方向,沒了目標,不知何去何從。我曾祖母就是這樣,沒了我曾祖父,好像兩點少了一點,劃不成線。我曾祖母能幹又強勢,是因為有男人在身邊,當支柱,當靠山和緩衝,若身邊人走了,看妳怎麼能幹,又怎麼強勢?
此刻,我曾祖母,死了男人的女人,43歲,逐漸枯槁蒼老,齒搖髮稀,額頭上褪色的黑色髮帶,不再束著烏黑油亮的秀髮,卻是稀疏短岔的黃髮。老公走了,大妹走了,緊接著,當自己親生女兒般,一點一滴帶大的吳桃,可是心頭上一塊肉,也走了,內心的淒涼,可想而知。不僅如此,吳棗、吳鳳和吳凰,都是留不住的愛,是愛,也是負擔,都是她必須面對的。她不再主導日子,而是日子主導她。
我曾祖母,好像洩氣的皮球,隨波逐流,隨風擺盪,被歲月追著跑,也好像自己是鴨子,被趕著跑,沒方向,也沒盡頭。她沒了主意,也沒了心思,每天清晨,面對晨曦,沒有欣喜,唯有的是愁苦。她討厭家裡人來人往,她厭惡喧嘩熱鬧,她只想圈起自己的城堡,守著孩子,守著家。
可能嗎?不可能,圍不起藩籬的。日子要過,歲月如梭,停不住,三個女兒,都要面對婚姻,她擋不了。原本信奉的觀世音菩薩,更虔誠了,更信念了,每天倚門,口中唸唸有詞,佛珠一圈轉過一圈,她唸的是「白衣神咒」。她不祈禱啥,只想守住一切,守住兒孫和兒女。
我曾祖母陷入憂鬱,可怕的憂鬱症(Depression)。若非4、5歲大的長孫,吳火生,少不更事,每天嘻嘻哈哈,圍著祖母轉,要祖母的頭,轉東又轉西,追著他嬉鬧;或爬到祖母身上,吵著要吃大條酥,不然,就是餵祖母,強迫她吃花生。這時,我曾祖母才有笑容,樂得跟孩子起鬨,「好乖喔!我們吳家的金孫,我們吳家的心肝寶貝,你好乖喔!你不要逗奶奶啦!奶奶轉得頭都暈了。哎呀!我們吳家老祖宗喔!奶奶牙齒快掉光光了,怎麼吃花生啊!」
好家在,長孫是我曾祖母的開心果,她樂著,也望向邱桂妹的肚子,更樂著,「觀世音菩薩保佑,希望這胎也是男的,男的才好耶!」還好,有新生命要照顧,有新生命要期待,否則,我曾祖母還能活下去嗎?縱然一口氣尚存,也是行屍走肉,很快就憔悴枯槁而亡。
男人,像蜜蜂採蜜般,在我家天井和客廳,嗡嗡地吵個不停,更像蒼蠅般,嗡嗡地煩得讓人厭惡,讓人生氣,恨不到一巴掌打死。遇到這種闖進家門的男人,我曾祖母會過濾,那種不懷好意的登徒子,專門來看美色的,我曾祖母會不假辭色,瞪著眼,狠狠地望著對方,用銳利的眼神趕人。
有用嗎?有些效,但不是全然有效,還是有四、五十歲,甚至六、七十歲的老不修,老不死的,死不要臉的,涎著臉的噁心人,大爛人,直往我家來騷擾,眼神色瞇瞇胡亂飄,嘴巴留著口水,儘說噁心骯髒話,趕都趕不走,恨不得拿掃把打人。
目標幾乎都對準吳棗,寡婦是最被矚目的焦點,他們認定也肯定,「寡婦守不住寡」!噁心!骯髒!後來,我曾祖母下令,三個女兒退居幕後,退到後房做工,由邱桂妹和我曾祖母,輪流當掌櫃,直接面對顧客,賣針線、絲線、繡布和成品等,由她們來。
民國70年,某醫院工作人員,男,40餘歲,外表給人印象是,和顏悅色,溫柔體貼,樂善好施,頗富愛心的人。他積極參與,擔任台灣兒童暨家庭扶助基金會的志工,挑上帶著三個小孩的單親媽媽,死了丈夫的寡婦。老大,女,國小五年級;老二,男,國小三年級;老么,女,國小一年級,孩子均接受家扶中心認養協助。
這位醫院工作人員,原本就本性不良,有壞紀錄,靠老婆不經意拉線,跟住同棟公寓大樓,某年輕寡婦搞上了。老婆沒戒心,被老公耍,兩家常在一起,帶著孩子郊遊踏青和野餐。當然,紙包不住火,老婆半夜,意外發現姦情,老公不在榻側,卻進寡婦家。兩夫婦吵得不可開交,男的暴力相向,女的鼻青臉腫,多次鬧上派出所,幾乎走上離婚一途。最後,醫院院長出來仲裁排解,寡婦搬離大廈,遠離是非,結束畸戀。兩夫婦重新言歸舊好,但老婆內心疙瘩豈能平復?同床異夢啦!
這位老公看上新目標後,放低姿態,向老婆討好,口口聲聲說做好事,懇求老婆好人做到底,常常要求老婆,陪著到家扶中心的寡婦住處家訪,展現好人、好老公的形象。結果,舊事重演,家扶中心的寡婦上當了,放下心防,糊裡糊塗,被他搞上了。老婆終於看清枕邊人嘴臉,恨死了,氣死了,終於放棄了,兩人分居了。這種老公還需珍惜嗎?
這位醫院工作人員,處處討好寡婦,對孩子好得很,常跑寡婦家,協助孩子作功課,照顧又關心,和樂融融。某天,他帶老二到醫院來,請我操刀,為小孩動包皮環切手術(Circumcision)。我第一次看到那寡婦,年輕貌美,因她心裡有鬼,不好意思,羞愧,不敢與醫師正眼或當面,談論孩子手術問題。結局,猜想也知,數年後,孩子大了,孩子觀感問題,還有教養問題,以孩子為重,寡婦主動離開了。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呢?沒人理他,只得黯然回鄉下老家,做個孤獨的獨居老人,為自己的荒唐思過謝罪。
內人前同事,50出頭,嫻熟婉約,容貌漂亮,相夫教子,以家為重心的女人。老公經商有成,社經地位高,台北、台中兩地跑,家庭幸福美滿,兩夫婦和三名孩子,還有老母親,全家和樂融融,加上經濟好,田產無數,更羨煞眾生。
然而,兩年前,同事找我內人哭訴,說意外發現老公外遇,姘上身邊帶著一個小孩的離婚婦女。老公還恐嚇她,不准讓老母親和兒女知道,否則不饒人。俗語:「闖空門的小偷,比屋主還兇!」就是這種人。兩年過去了,又奈何?民國105年3月19日,中興大學惠蓀堂,辦理「興傳情歌」民歌演唱活動,老公是贊助單位,風光地上台,接受頒獎和表揚,坐在觀眾席上的老婆,內心應是五味雜陳。外遇的老公,將痛苦的深淵壓在老婆身上,日復一日,無盡頭。
半年前,某晚,我那30人的大學同學Line群組,某位同學舖檔案,近百部的群聚檔,全部是男女交媾的色情影片,讓人出乎意外,相當驚訝,跨65歲的老醫師啊!能不檢點嗎?能不潔身自愛嗎?能不為後代子孫留典範嗎?隔天,他傳來訊息,「對不起,各位老同學,我傳錯了。」我很擔心,也很害怕,當我食指指向別人時,另外三根手指頭是否指向自己?
105年4月17日,晚間近7時,彰化縣鳳凰大地協會,百多人的Line群組,某人瞬間傳了十餘個檔案,因關靜音,沒理會,也不會去理會。公家的,私人的,群組太多了,若非拒絕加入,或我自己主動退出,Line群組多到可以將人掩埋。訊息爆量,如雪花片片,像桐花傾洩,每天數十則、數百則,時間有限,生命有限,又如何?沒時間打開,沒時間看。人生所為何事?
臨睡前,我把所有群組打開,讓所有訊息歸零,意外發現,大地協會有人出面嗆聲:「請不要舖色情的影片,群組裡有有很多女性,請自重!」我好奇,打開檔案,真的是男女交媾的色情影片,真的很離譜!真的很怪胎!怎有這種人?各位看倌,不要誤會,只有臭男人、爛男人,才會搞噁心嗎?錯了,舖上網的竟是女人,相片是40歲上下的女人,我不認識的登山同好。隔天,這位女山友被迫退出群組。名譽掃地,顏面盡失,能不慎乎?
我母親晚年,每天醒來,第一件事,就是倚門念經,她求神明保佑,保佑兩事,第一,把功德迴向給兒孫。第二,求個好死。我感動母親的心意,也欽佩她的虔誠。晚年,如她所望,睡夢中,腦幹栓塞,無疾而終,僅在彰基加護病房,由我陪著,待了一晚。清晨,由我陪著,回家。在子孫跪著圍繞下,由我拔管,離開人間,沒有痛苦,沒有折磨。卻讓當兒子的我,哭泣每一天,飲泣每一天,是我送走母親,我不捨;連死亡證明書都是我開,我不忍。
我沒有母親的宗教信仰,僅有道德信仰和操守信仰,我不會念經,我不去祈求好死。生,我無法掌控;死,我也無法掌握,我順其自然,隨緣啦!好死是命,不好死也是命。有不少人問我,「你是醫師,應該很會養生。」什麼養生?養什麼生?莫名其妙!隨緣啦!不該死,也要死;該死,也要死。
但是,我祈求,如同我母親每日倚門念經,千千萬萬,不要讓我「身敗名裂」,不要為了女色,不要為了男女關係,而「身敗名裂」。我不賭、不飲,我不會破財、亂性;毒,比天還高,我不會去接觸,不會傻到好奇而嘗試。但,我日日夜夜,提心吊膽,膽戰心驚的,最怕那男女關係,怕那形象毀於一旦的「身敗名裂」。我時刻乞求上蒼,不要讓我毀於一旦。我不要罵自己,還是別人罵我「老而不死是賊」。就讓我躲在田裡「修心養性」,默默走完人生終點吧。我想留給後代子孫的,是「沒有重大缺點的祖先」。
在我曾祖母指示下,吳棗帶著兩位妹妹,躲到幕後去,就真的沒事了嗎?雌性動物發情時,散發出的費洛蒙(Pheromone),甚至吸引十公里外的雄性動物,連夜狂奔而來。人類有費洛蒙嗎?尚有爭議,未達共識,目前認為,男的雄二烯酮,女的雌四烯醇,是人類的費洛蒙,具有吸引異性的作用。沒事了嗎?事情還是會發生。除了異性相吸外,費洛蒙可能佔了催化作用。
不僅媒婆登門不斷,還是有男人不死心,蠢蠢欲動,伺機而來。我家隔壁,隔著四、五戶,有位姓杜的男人「杜仲男」,30左右,死了老婆,身邊帶著三個小孩,ㄧ女兩男,大抵七、八歲至三、四歲上下,均長得俊俏可愛,討人喜。
某晚,合該有事,杜仲男帶著孩子前來,在吳家祠堂,祭祀廟會上,看到吳棗,在戲台下,聚精會神,看戲曲的那霎那,被吳棗的年輕和美貌吸引了,嘆為觀止,驚為天人,眼睛亮了,心跳亂了,額頭汗涔涔,兩邊腋下,也被汗水沁濕透,面紅耳赤,情緒激動,無法自抑。
結過婚的男人,心思動得快,他使壞,故意牽著三個孩子,往吳棗身邊擠。他動手腳,巧妙地,神不知,鬼不覺,出其不意,手心使力,把大女兒推向吳棗,撞往吳棗懷裏。吳棗受驚嚇,身體往後傾,還好後頭的吳鳳和吳凰,兩人伸出雙手扶住,才免得跌倒。等回過神,吳棗定睛一看,懷裏的孩子,綁著兩條髮辮,好俊的小女生,可愛極了!忍不住心花怒放,牽著小女生的手,含笑地主動打招呼,「好可愛的小女生喔!叫什麼名字啊?」
結過婚的女人,心中的母愛,更甚於未婚的女孩,尤其,看到吳火生可愛的模樣,每天像小精靈般,在母親或祖母身邊,轉啊轉,跑啊跑,不是轉圈子,就是往懷裡鑽,撒嬌去,搔癢去,害得兩個大人,笑呵呵,笑彎了腰,笑軟了腿,嬉鬧得不亦樂乎,自己忍不住地喜歡。遇到母親或祖母,忙著接待客人,吳火生淘氣地,就往裡屋竄,要吳棗姑姑抱他,或陪他玩。吳棗心中可樂著,「好可愛喔!」內心下決定,想要有自己的孩子。
杜仲男趁勢說話,「姑娘!對不起,撞到妳了。杜小雨,趕快跟姐姐說對不起!」小女生羞著臉笑,「姐姐!對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。對不起。」吳棗牽著小女生雙手,「妳好可愛喔!妳叫杜小雨,哪個小雨?怎麼寫?」杜仲男代為回答:「小是小不點的小,雨是下雨天的雨。孩子出生時,老天正下著小雨。」
吳棗抬頭,往前望,首次這麼近距離,看到孩子的爸,粗壯黝黑的男人,五官端正,濃眉大眼,住在附近,曾見過他拉著板車,應該是搬運車伕,聽說是死了女人的男人。男人不是很俊,杜小雨應該像她媽媽,不過,男人也不醜,兩個小男生像他們爸爸,也蠻可愛的。杜仲男,有經驗的男人,接著使壞,他定著眼睛,露出深情的眼神,直直地盯著吳棗的雙眼。那眼神勾人魂魄啊!
吳棗魂散了,昏了,迷了,瞬間瞠住,不知所措,一秒、二秒、三秒...,時間在耳邊嘀嗒走著,吳棗不禁羞紅著臉,眼神隨著臉,往下垂,往下看,看著自己的繡花鞋,臉紅到耳根。不知時間或空間,時間定住了。過了很久,好像很久,吳鳳用手肘頂了吳棗一下,嘻笑著,附在耳邊說:「二姊!妳怎麼了?要不要緊?我要回去告訴媽媽喔!」吳棗不僅臉紅到耳根,如果脫下衣服看,保證紅到背部,紅到屁股。
看完戲,回家的路上,祠堂離我家,也只有一、兩分鐘的腳程,不!以三個綁腳的女人來說,三、四分鐘是需要的,也因為距離近,三寸金蓮的女人,才能來看戲。其實,我家裡屋後窗,正對著祠堂正門,直線距離約十米,因要繞圈子,才需要那數分鐘。三姊妹牽著手,免得被散場洶湧的行人,擠得摔倒。不過,三人牽著手,把巷子通道全塞住了,眾人僅能迤邐地,跟在後頭,慢慢的走,大家也樂得,跟在吳家三大美女後面,不,是小西巷三大美女的後面。
吳棗輕聲細語,免得被人聽到,特別叮嚀,「回去不要亂講話!誰亂講話,我絕不饒誰!誰也別想向我要錢,一毛也不給!」講什麼話?吳鳳想說的話是,「二姊,不要臉!羞羞臉!失魂落魄地,被鄰居杜家男人勾引了,不再有二姊了!」後來,二姊真的沒了,因嫁進杜家了。
吳棗躺上床,整個心思起伏。想起光緒29年(明治36年,西元1903年),農曆5月3日,端午節前兩天,因自己的緣故,舉家落荒而逃,離鄉背井,搬遷到彰化來,心裡是悔恨的。接著,想起父親,因此失魂嘔血而死,不禁淚連連;又想到小媽,為了父親投水自盡,更是悲痛到心酸,淚水嘩嘩直流,溼了枕頭,濕了床褥,又不敢哭出聲,怕吵醒其他家人。都是自己的錯,自己不好,自己不該,害死全家人。不禁想到,「死掉算了!」
吳棗,早就心灰意冷,已經下定決心,雖不致削髮為尼,但也抱定此生不婚,將永遠留在吳家,伴隨家人,思過懺悔,把後半生,全奉獻給吳家,只要吳家人幸福快樂,此生就對得起良心,對得起父親,對得起小媽。沒想到,杜仲男來攪局,「不該!不該!不該闖進來啊!我心已死啦!你壞,你壞,不要闖進來啦!」想到杜仲男,吳棗不禁止住了哭泣,胸口小鹿亂撞,緋紅上臉,溫馨情懷瀰漫全身,通身酥軟無力,不禁心裡暗罵自己,「不要臉的東西,羞羞臉的女人,被男人深情凝視,就失了魂,散了魄,羞死了!羞死了!好不要臉喔!」
20年前,內人同事,學校健康中心的學姐,年輕、清純、漂亮的女人,被男朋友拋棄了,被甩了。真該死!笨死了!不值得!竟然拿別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,夭壽臭男人的過錯,她不顧內人規勸,不管父母哭腫雙眼,甚至跪地祈求,仍然,吃秤錘,鐵了心,不為所動,毅然決然,削髮為尼,南投某寺廟出家。父母不捨,多次探視,內人也探望過一次,又能如何?能回頭嗎?青燈伴孤夜,佛祖座上坐,回不了頭了。
真的回不了頭嗎?不,10年後,回頭了,蓄起秀髮,離開了佛寺,回到家鄉。可憐,不捨,不忍,這段死灰孤寂歲月,如何過?怎麼過?肯定糾結和煎熬,恨不得死掉算了!然而,佛門淨地,豈能談死!還好,總算解脫了,離開了,還俗了,不再日日夜夜,念經禮佛了,從此,每天,晨曦升起,蟲鳴鳥叫,鳥語花香,打起精神,過自己想過的日子吧!
沒有!心中那死結,解得開嗎?縈繞腦際,纏繞心扉,雜亂糾結,死纏死結,不理,已亂;理了,更亂。可悲,可憐,走到這田步,還是回不了頭!回不到過去!夢中那幾段,無憂無慮的青澀國小歲月,我家有女初長成的羞澀國中歲月,還有大肚山麓風華絕代的專科歲月,已成回憶,只能追憶。因為能追憶,反而陷入痛苦的深淵。
兩年後,她仍過不了,那曾是纏綿悱惻,痛徹心扉的情關,沈陷在那無止境的漩渦,好似陷入宇宙黑洞中。她容不入社會,無棲身之地。完了!神仙難挽回!第二次落髮為尼,來到另一家寺廟。結果,日子更難過,更煎熬,思緒不平,又生思緒,她要面對三餐,面對生活,因為,她有業績壓力。信徒少了,信徒沒了,三餐將成問題。落此田步,始作俑者是誰?罪魁禍首是誰?應該讓他知道這結局,讓這個狠心的男人,他的良心永遠在十八層地獄輪迴,可嗎?讓各位看倌去評斷了。
吳棗呢?輾轉反側,難入眠,心情起伏,有如雲霄飛車,眼淚乾了,又流,流了,又乾。最後,恍惚中,臉上掛著淚痕,進入夢鄉。夢境中,昏天暗地,一片闃黑,首先遇到林昌生,披頭散髮,伸長舌頭,吊著白眼,來索命。逃跑之際跌倒,千鈞一髮時刻,杜仲男出現,掄起棍棒,往厲鬼身上打,林昌生被打得,粉身碎骨,煙消雲散。接著,杜仲男抱起吳棗,吳棗躲在他的懷裏,哭得死去活來。霎那間,吳棗哭醒了,也夢醒了。心中是悲淒,還是羞赧或喜悅?只有吳棗自己最知道。
0 意見: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