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家後繼有人
四十四、小孫子回家過清明節：嬉鬧與音樂天賦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107年4月8日，週日，兒童清明節五天連假的最後一天，近中午，小孫子隨父母，北上回板橋住家，內人早在他們回去前，直說小孫子很搞笑，對我說了兩、三次，應該寫篇文章，詳實紀錄下來。內人說的對，其實，不用內人提醒，發生事情的當下，看小孫子那天真無邪，燦爛無比的搞笑，簡直要笑破大人的肚皮，似乎不該稱搞笑，應稱之為嬉鬧，我心中已打定注意，這是一篇好題裁，可幫小孫子流傳千古，至少長大後，足堪他回憶，不，不是回憶，五歲前小孩，是沒有記憶的，是讓他知道，自己小時候所做的搞笑事件。同時，也驗證小孫子是嬉鬧，還是有音樂天賦？同時，也告訴他，已不在他身邊的爺爺奶奶，在世時，是多麼的疼他、愛他。
由於，正忙於寫作「小孫子回家過清明節：害羞始于人之初」，7千餘言，每千字要花上一個小時以上，幾乎要花掉兩天時間，我沒有很多時間寫作，也無法一心兩用，內人的交代，需往後延幾天了。怎說沒時間寫作？因要照顧小孫子。我常要趁小孫子睡覺的空檔寫，否則他醒來，肯定要粘爺爺，爺爺也心甘情願讓他粘，被粘得美滿又幸福。所以，我常在半夜，熬夜在手機上打字，打到打瞌睡，迷迷糊糊地，直打錯別字，和打到不知所云，重新刪除，再繼續打，如此反復，直到再也睜不開眼睛了。
說小孫子粘爺爺，會讓內人覺得委屈和受傷，為何不是粘奶奶呢？泡牛奶、餵飯、換紙尿褲，這些重工作都是內人在做，我只是陪小孫子玩耍而已啊！沒辦法，就是因為陪他玩耍，他才要粘爺爺喔。我估計，4月8日完成「害羞始于人之初」後，再過個幾天，總要讓腦筋鬆弛，恢復元氣，找回平常步調後，再來寫小孫子的搞笑紀實，但因緣際會，4月8日，連著兩封Line訊息，送來與音樂有關的you tube，害得我文思泉湧，等不及休息，又重新抓著手機打字了。
第一個you tube，高中群組寄來的，是一首歌「古月照今塵」，作詞譚健常、作曲小軒、原唱文章，其歌詞如下：「一部春秋史，千年孤臣淚，成敗難長久，興亡在轉瞬間，總在茶餘飯後，供予後人說，多少心酸，話因果。百戰舊河山，古來功難全，江山幾局殘，荒城重拾何年，文章寫不盡，幽幽滄桑史，悲歡歲月，盡無情。長江長千里，黃河水不停，江山依靠人，事已非，只剩古月照今塵，莫負古聖賢，效歴朝英雄，再造一個輝煌的漢疆和唐土。」
文章，本名黃文章，活躍於1980年代的台灣歌手，國籍印尼，是一名印尼華僑，祖籍廣東，後來取得台灣國籍。民國73年，文章在台灣發行第一張專輯「三百六十五里路」，隔年，獲得「金嗓獎」最佳新人獎。民國74年，發表第二張專輯「古月照今塵」，同年，獲得「金鼎獎」最佳演唱歌手獎。民國75年，發表第三張專輯「隔世癡情」，隔年，獲得「金鐘獎」最佳男歌手獎。文章成名於海峽兩岸三地，還包括新加坡、馬來西亞和印尼等地，目前，仍活躍於歌壇。我不懂音樂，自己甚且五音不全，但他歌聲蒼涼、柔弱和激昂、婉轉，如泣如訴，充滿情懷，百聽不厭，且獲獎無數，早受專家肯定，毋須我這個門外漢多言或美言。
其實，這首「古月照今塵」，我更注重背後的作詞和作曲者，譚健常、小軒夫婦，他們才是這首歌背後的靈魂，歌曲和歌詞互相搭配，展現出滄桑、淒涼、落寞、無奈，卻也展露萬馬奔騰、慷慨激昂、萬丈雄心，尤其副歌（Refrain，慣稱Chorus），歌曲中一句或一段重複出現的歌詞及音樂段落，「長江長千里，黃河水不停...，莫負古聖賢，效歷朝英雄，再造一個輝煌的漢疆唐土」，歌曲尾音拉抬，悠揚繚繞，歌詞更是充滿民族情懷，感人肺腑，幽幽天地間，不禁流下懷古淚水，感嘆人生之無常和無奈。
譚健常是歌手，也是音樂製作人，為柬埔寨（原稱高棉）華僑，早年來到台灣求學，高棉赤化後，再也無法返回僑居地，把思鄉之情化為歌曲。小軒畢業於台大中文系，難怪歌詞簡約動人、詩情畫意、磅礡儒雅。倆人相得益彰，給人的評價是「在漫長歲月裡，創作了一個又一個商業神話，他們無間的配合，衍生出精緻美麗的聲音」。他們創作數百首膾炙人口的作品，代表作太多太多了，除了「古月照今塵」，還有「三百六十五里路」、「故鄉的雲」、「三月裡的小雨」、「夢駝鈴」、「變色的長城」、「狼煙」、「海闊天空」、「情為何物」、「東方女孩」...等等，不勝枚舉。
第二個you tube，某退休老師寄來的。四分鐘的純音樂，「黃昏雙鏢客（For a few dollars more）」的配樂，由丹麥國家交響樂團（Danish
national symphony orchestra，又稱丹麥廣播交響樂團，屬於管弦樂團，為丹麥廣播公司所有）演奏，丹麥國家音樂會唱詩班（Danish national concert choir）和音，這首曲子耳熟能詳，浪漫輕快的音符，另展現有如美國西部片裡頭，那滄桑孤寂、馬上雄風、荒涼沙漠、哀嚎孤狼、萬里塵爆的情境，高潮迭起，抑揚頓挫，非常動聽，讓人震撼，不懂音樂，也不聽音樂的我，受到電流襲擊，驚覺音樂多美妙，也多偉大，與個人寫作相較，寫作算啥？僅是雕蟲小技，難登大雅，音樂才是真正的藝術。
此樂曲，由埃尼歐 莫利克奈（Ennui
Morricone）所創作，義大利人，作曲家、指揮家、小號手，曾為超過500部的電影、電視寫過配樂。2007年，獲得奧斯卡終身成就獎，成為第二位獲此殊榮的作曲家，他還獲得兩次葛萊美獎、兩次金球獎、五次英國電影和電視藝術學院獎等多項音樂獎項，於2016年，以「惡人」獲得第88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原創音樂獎。他出生於1928年，今年已高齡90，在音樂領域，人生太精彩了。
譚健常、小軒夫婦與之相比，方向不同，各有所長，不分軒輊，但平心而論，不是長他人志氣，滅自己威風，我們自己人似乎小家子氣、小家碧玉些，少了點磅礡氣勢。這僅是大外行的個人看法，胡言亂語，當不得真，無須計較。不過，我替他們夫婦委屈，他們的成就也應該獲取幾個獎項吧？總之，一個是流行歌曲，有校園民歌的韻味，一個是用於電影配樂的交響樂，都給了我強烈震撼，讓我感動莫名，直呼音樂太偉大了，弗遠弗屆，流傳千古，感恩啦。
進入本文前，咱家小孫子，差幾天，才滿周歲半，此當合先敘明。在描述小孫子的搞笑之前，不管是無俚頭嬉鬧，還是真的具有音樂天賦，我先來敘述小孫子的某幾項喜好。第一項喜好，他特喜歡緯來日本電視節目中，當節目休息時段，欲插播廣告時，必然會出現的卡通小豬。全家喜歡緯來日本節目，這幾天連假，播放「自給自足一人農業」、「兒童節我家小孩有夠多」、「日本太太好吃驚」、「環保綜藝-池水放空好吃驚」、「關8歌喉戰」等，大受家人歡迎。不是哈日或媚日，未免太沒國格了，只是台灣的政論節目或談話節目，言論偏激，粗製亂造，水平太低了，讓人反胃和失望。
只要那隻卡通小豬出現，小孫子即刻有反應，馬上起立或衝上去，用手指著電視螢幕，嘴巴直叫著：「知！知！知！」還頻回頭，指引大人去看電視畫面，好像在說：「你們趕快看！就是這隻小豬，就是牠，長得很可愛，我就是喜歡牠。」我至今仍搞不懂，不只近幾日，兩、三個月來都如此，這隻卡通小豬有何特別？怎會吸引小孫子目光呢？不過，我發現到，出現小豬前的配樂，已啟動小孫子的聽覺，他提前先注目電視畫面，等小豬出現的瞬間，就能喊叫大人去看那隻小豬，每回都屢試不爽，我不禁讚嘆他的聽覺，他有敏銳的聽覺。
第二項喜好，喜愛手舞足蹈和尖叫。小孫子周歲又一個月大時，剛學會走路，搖搖擺擺，步履蹣跚，跌跌撞撞，當他走了兩、三步，大人給予鼓掌與讚美時，「小千比好厲害喔！會走路囉，很了不起，很棒喔！」他會笑得很開懷，牙齒和牙齦都露出來，眼睛瞇成一條線，鼻樑多出無數條皺紋，接著手舞足蹈，手肘彎曲上下擺動，就是手舞；雙膝彎曲，上下起伏，就是足蹈，幾乎成了他的招牌動作，他會愛現似地多走一、二步，甚至二、三步，然後踉蹌地往前衝，主動投懷送抱。
不只是學走路，只要有人讚美他，「牛奶喝光光了，好棒喔！」「會餵小狗吃餅乾，好厲害喔！」「會自己收拾玩具，好乖喔！」「會搬椅子給爺爺坐，好孝順喔！」他就會手舞足蹈，樂之不疲。如今，小孫子走路更穩了，看到我蹲下來，準備迎接他，他會滿臉推笑，笑呵呵地，然後發出高亢的喉嚨尖叫聲，似乎在高歌，又似在吟唱，有若西洋歌劇的高音，我真擔心他叫破喉嚨，緊接著，張開手臂，往我懷裡衝，然後抱住我的脖子，把整個臉埋在我耳邊磨蹭。
第三項喜好，喜愛音樂，會隨音樂跳舞和歌唱。小孫子的爸媽，注重教育，不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，超疼孩子的，比心肝寶貝還要千萬倍，不惜血本，花巨資買玩具、書本、音樂書、樂器、音樂鐘等，堆滿整個房間，兩人掏錢不眨眼，也不手軟，幾乎把兩人薪水都花在孩子身上。年輕時，我與內人節儉，只買了幾本書和樂高玩具，就把孩子打發了，或許兒子心理遭受創傷，自己沒得到的，加倍補償給他自己的兒子吧。沒辦法，兒子和媳婦兩人都是真博士，我僅是醫師，假博士罷了，他們對孩子的教育，遠勝於我千萬倍。小孫子喜歡音樂，他會自己按壓音樂書上的按鈕，也會按壓音樂器材上的按鈕，然後隨著音樂旋律，自得其樂，渾然忘我，又是跳舞，又是唱歌的。
他怎麼跳舞？是不是前面所提的手舞足蹈？不，比手舞足蹈更進一步，有韻律，且動作更複雜，已經出現跳舞的動作了，不能籠統說是幼兒嬉戲般的手舞足蹈。不管是坐著或站著，他都能跳舞，一點也不含糊，先說坐著的招牌動作，這包括四個動作：第一個，律動性的點頭動作，下巴下壓15度角，很規律的反復低頭和抬頭。第二個，律動性的招手動作，手臂水平抬高，雙手以手腕為軸心，上下擺動，如招手狀。第三個，上半身律動性左右旋轉動作，以脊柱為中心，左右各旋轉15到30度角，不僅身體旋轉，頭也跟著旋轉。第四個，律動性屁股上下起伏動作，看似屁股要上下起伏，但動作困難，大部分僅是屁股前後晃動。
我不奢望小孫子，你也不要奢望幼兒，能把上述四個動作同時展現出來，他僅會分解動作，點頭就不會招手，身體旋轉就不會屁股起伏。他能分解動作已經很厲害了，這四個動作，都是天生自然，自動自發，自己就會，沒有大人指導，也不需大人指導。
再來，是站著的招牌動作，除了上述坐著的前面三個動作，還增加兩個下肢的動作，第一個，類似跳躍的動作，小孫子想跳躍，但雙腳沒力氣跳，也不會跳，僅能雙腳跟抬高，意思意思，點到而已，有時，小孫子太激動、太興奮了，極端地想跳躍，結果，造成雙腳踉蹌，身體往前趨，幾乎要摔倒。第二個，雙腳踩著步伐繞圈，小孫子還沒有能耐原地繞圈，他只會走好幾步繞圈，繞圈直徑約50公分左右，因隨著音樂律動繞圈，腳步容易不穩，前腳踩後腳，也常踉蹌，只得停下腳步，再重新繞圈。總之，小孫子跳舞時，超萌、超可愛的，卻也讓爺爺擔心他跌倒摔傷。
他怎麼唱歌？當然不是真的唱歌，小孫子還在牙牙學語，除了爸爸、媽媽、爺爺、奶奶、叔叔、捲捲，較清楚外，還有機、車、魚稍清晰外，其餘的，還是不會說話，何況是唱歌呢。兩週前，他只會說單字，會叫「嬤」和「爺」，這次回來，進步成疊字，才會叫「爺爺」和「奶奶」，不過，他還是較習慣叫「嬤」。
他如何唱歌？我舉例來說，他自己按下電子音樂盒按鈕，放出拔蘿蔔的歌曲，「拔蘿蔔，拔蘿蔔，嘿唷嘿唷拔蘿蔔，嘿唷嘿唷拔不動，小朋友，快快來，快來幫我們拔蘿蔔。」他除了上述跳舞動作，搖頭擺手外，還會五音不全地，用嘴巴哼唱著：「拔！拔！拔！」是叫，不是唱，雖然叫著不是歌的歌，小孫子可樂得很，唱歌和跳舞，其表情可認真，宛如巨星上台表演，又像KTV內唱卡拉OK，如痴如醉呢。
小孫子還挺精的，他邊唱歌，邊跳舞，眼睛可直瞪著爺爺和奶奶，意思很明顯，他賣命表演，雖不要爺爺奶奶犒賞，卻要爺爺奶奶給掌聲和讚賞。是自己可愛的小孫子，我當然不吝嗇，還裝瘋賣傻，雙膝跪地，拼命鼓掌叫好，嘴巴還直誇讚，「我們家小千比，天下第一歌唱家，也是宇宙第一舞蹈家，恭喜，恭喜，爺爺馬上頒發美國奧斯卡最佳表演獎給你。」
電子音樂盒有十幾首兒歌，除了「拔蘿蔔」，還有「兩隻老虎」、「我有一隻小毛驢」、「妹妹背著洋娃娃」、「王老先生有塊地」、「哥哥爸爸真偉大」、「哈巴狗」、「一閃一閃亮晶晶」、「火車快飛」、「造飛機」、「三輪車跑得快」等等，他最喜歡的還是「拔蘿蔔」，其次是「造飛機」，因為他只會叫「拔！拔！拔」和「機！機！機」，其他兒歌，就沒有唱歌、跳舞的動力了。
小孫子很沒耐心，看來不是音樂的料，好家在，爺爺希望他將來當醫生，可不希望他有一搭沒一搭的搞啥音樂。一位成功音樂人的背後，會有十萬個孤寂又挨餓的失敗者。怎說沒耐心？他每每歌曲起頭兩、三句後，又重新按鈕，中斷原來的歌曲，改換另一首兒歌，害爺爺奶奶疲於奔命，因為他表演唱歌跳舞，我們也要捧場，陪著他唱啊。我背熟「造飛機」歌詞，「造飛機，造飛機，來到青草地，蹲下來，蹲下來，我做推進器，蹲下去，蹲下去，我做飛機翼，彎著腰，彎著腰，飛機做得奇，飛上去，飛上去，飛到白雲裡。」常唱到「蹲下來」或「蹲下去」就中斷了，唱不下去了。
另有一本音樂書，也是價值不菲，小孫子沒有價值觀念，價值永遠是零，亂按亂翻，音樂書不是故障
就是破損，害得爸爸媽媽縫縫、補補，又貼貼，書本裡頭按鈕藏的是西洋音樂，我不懂音樂，好像是歌劇類的東西吧，有一首歌，他特喜歡去按，是高亢的聲音，小孫子竟然會去模仿，也會高叫著「喝！喝！喝」，短促的高音，音調逐步上昇，也是五音不全，虎嘯狼嚎，又有點鬼哭神嚎的，但小孫子沒有自知之明，我行我素，天下我獨行，我最大，爸爸媽媽和爺爺奶奶，全都閃一邊去，他仍然歡聲雷動，唱歌跳舞，自得其樂，也不改其樂。
小孫子關於音樂律動的三項喜好，已經介紹完畢，現在，進入那天晚上，燦爛無比，天真無邪，笑破大人肚皮的搞笑事件，不管它是嬉鬧，還是音樂天賦，均將做詳實的紀錄。
107年4月5日，週四，清明節，上午10時，全家六口人，包括小兒子和小孫子，回彰化大嫂家，祭拜祖先和山上掃墓。祖先牌位在大嫂家，所以，每年春節、清明節、端午節等傳統節日，都會回彰化祭拜祖先，每年也幾乎都在大嫂家，吃年夜團圓飯。上午11時出門，前往彰化市第一公墓（建國科技大學附近），祭拜父母和大哥的合葬墳；下午2時出門，前往彰化市第二公墓（前培元中學附近）祭拜祖墳，裡頭葬有曾祖母蔡研、祖父吳詳、大祖母黃卻、二祖母黃辨。小孫子還小，不適合上山掃墓，民間傳說，也有禁忌，所以，與媽媽、奶奶留下來，僅我和兩個兒子前往。因小孫子沒上山，睡大頭覺，足夠休息，養精蓄銳，以致晚間，在台中家裡，他有很好的體力耍寶，為了配合他耍寶，把我、奶奶和他爸爸笑破肚皮，也被整得慘兮兮，累得人仰馬翻。
小孫子這次回彰化祭祖，賺到一個天大禮物，由他堂嬸送的，我大哥的兒媳婦，她有兩個孩子，一男一女，分別唸國小一年級和四年級，這禮物應該是較大孩子玩的，小孫子似乎小了些，沒想到，我看走了眼，小孫子特喜愛，為它瘋狂，為它癡迷，愛不釋手，要為它哭鬧，要為它哭泣。如果，小孫子會說話，肯定喜極而泣，抱著他堂嬸，，激動地大聲感恩：「謝謝堂嬸，我喜歡您，我愛您，這個禮物太好了，我太喜歡了，謝謝堂嬸。」
小孫子個性較外向活潑，外出時，在餐廳、公園或任何公共場所，會主動與年齡接近的陌生小朋友，親近與打招呼，以這種好人緣的個性，與堂嬸的撒嬌和對話，是可以想像的。是啥禮物？是兔寶寶造型的電子音樂球，不大，直徑約10公分，上頭有好幾個按鈕，至少8、9個，包括開關、音樂選項、燈光閃爍等等，按鈕的標示字體很小，我難以看清楚。我原本有近視，但老來，近視與老花中和了，我走路、開車、看電視、唸書，都不必戴近視或老花眼睛，但視力明顯老化，變差了。
祭祖掃墓回台中後，晚間，小孫子的爸爸拿出此禮物給他玩，孫子還小，他不知道如何打開開關，按鈕太多，他猛按一通，就是無法啟動，最後，只好向爸爸求救兵，等開啟後，小孫子胡亂按壓，發現有音樂聲響，還有燈光閃爍，他興奮莫名，雀躍不已，我猜，他內心可能大聲吶喊：「太棒了！賺到寶了！」內鍵音樂不是兒歌，卻是流行歌曲，總共有五首，有三首我沒聽過，另兩首則耳熟能詳，一首是從中國大陸爆紅的「小蘋果」，另一首是風靡全球的韓國「江南style」。這兩首，我都挺熟悉的，還在舞台上表演過。
彰化縣衛生局十幾年的優良傳統，每年10月、11月，在員林演藝廳，辦理全縣優良保健志工和優良衛促會委員，年度表揚和頒獎活動，從機關首長、副首長、秘書以下，以至各科室主管，均須上台表演，不僅疾管、企資、醫政、藥政、檢驗、食品、稽查、長照等業務科室主管，連人事、政風、會計、行政等行政科室主管，也是共襄盛舉，場面必然熱鬧又多姿多彩。表演活動在一、二個月前，即開始籌劃，先邀請舞蹈老師，每週蒞局指導，經七、八週演練和排演，就粉墨登場。這兩首曲子，我都有在舞台上跳過，但好幾年過去了，舞蹈怎麼跳，都已忘了一乾二淨。
當音樂開始啟動，小孫子就開始獨自手舞足蹈，搖擺起身體來了，他可真的在跳舞喔！前面所述的坐著四個招牌動作，和站著兩個招牌動作，小孫子幾乎全盤到位了。因電子音樂球體積小，不似電子音樂書或音樂盒，他可以輕易單手或雙手握住音樂球，以致跳舞更靈活了，行動更自如，人也更加嗨了。
不過，沒數分鐘，小孫子似乎覺得不夠嗨，突然走向前，喊聲：「爺爺！」竟然把我從沙發椅上拉起來，拉到客廳和書房的通道上，要我站著。他似乎不滿意，用手比劃著地上，我不懂意思，經小孫子的爸爸說明後，原來他要我站前面一點，更靠近他一點。等我站定後，他叫聲：「嬤！」又把窩在沙發椅上，正忙在滑手機的內人，也拉到我身旁來。他又喊聲：「爸爸！」他的爸爸也不例外，照樣被他抓來。
小孫子站在通道上，擋住通道，自己面向客廳，面對著我、內人和大兒子三人。他爸爸不知趣，想說三人擠在一塊太窄，欲繞過小孫子，站到書房去，結果被小孫子趕回來，仍站在他面前。我想，小孫子內心可能在幹譙，「爸爸，您在搞什麼鬼，怎站到我背後去，您應該面向我，跟我學習舞蹈動作，這樣才對啊！」
原本，小孫子還不滿意，覺得三個人太少了，應該更多人參與。他走向躺在沙發椅上的小狗「捲捲」，大叫一聲：「漸漸！」他也要小狗過來排隊跳舞，但小狗嚇死了，甩也不甩，夾著短尾巴，一溜煙地逃往二樓去了。小孫子還在學走路時，他戰戰兢兢的，很怕小狗，但等他能很穩地走路時，他不怕小狗了，他把小狗當成兄弟，三不五時，勾肩搭背和熊抱，閒來無事，還不時親熱地拍打小狗的頭，拉扯小狗的尾巴，甚至惡作劇地拔小狗的毛，所以，小狗怕小孫子怕得要命，能閃即閃，能躲即躲，除非餵牠吃東西，否則，小狗看到小孫子都是逃之夭夭。沒辦法，小狗不給面子，指揮不了牠。小孫子把眼睛掃向叔叔，因「叔叔」發音還不大習慣，遲疑了片刻，趁這空檔，小兒子裝糊塗，假裝聽電話，拿著手機趕快走人，逃往二樓去了。
經過這一折騰，最後，仍然是我們三人，我們特聽話，特乖，也特捧場，依照小孫子的指揮，大家立定排排站，此刻，我突然感覺回到年輕時代，恍如民國60年，大專兵在成功嶺受訓情形，眼前的小孫子是班長，我們三人是他班兵。因有班兵陪著跳舞，氣勢和陣仗明顯不同，小孫子猛壓、狠壓按鈕，他跳得更起勁，也跳得更嗨。
說「猛壓或狠壓」，一點也沒言過其實，可能是新玩具，超級新鮮，小孫子興奮又激動，每首曲子只唱到一半，可能不到一半，他就重壓按鈕，瞬間轉換頻道，如此反復不停，一下子「小蘋果」，一下子「江南style」，害我們三人疲於奔命，這秒鐘舉手，下一秒鐘抬腳；這秒鐘摘蘋果，下一秒鐘則騎馬，挺累人的。如此反復近20分鐘，完全沒暫停，完全沒休息，小孩不累，大人倒累了，內人累到受不了啦，躺到沙發椅去了，結果，硬是被小孫子拉過來，再繼續跳；我也是累，人老沒用，累到像隻哈巴狗，吐著舌頭，喘著氣，只動動手，沒辦法動腳了。
當小孫子的媽媽從樓上下來，兒子說：「奶奶很累了，你去請媽媽過來跳，讓奶奶休息好嗎？」小孫子可精明的，他無動於衷，繼續指揮我們跳舞，他知道小狗和叔叔都不聽指揮，媽媽更不用說了，他不敢去碰觸媽媽，因媽媽平時挺嚴厲的，媽媽的口頭禪是「No No」，他才不會自討沒趣。後來，兒子看不下去，展現爸爸的威嚴，「休息啦！」把音樂球搶過來，關掉開關。沒想到，小孫子反應挺激烈的，馬上哭出聲來，接近一哭二鬧三上吊，爸爸的威嚴洩氣了，趕快將音樂球還給他。
可憐的三人組班兵，又繼續陪他跳舞，還不僅如此，他認為我們不夠嗨，才不想跳了，於是到書房，拿了原子筆、錢筒、布娃娃，每人一樣，當作道具，如同他拿音樂球，這樣跳起來會更嗨。可憐的我們，不僅被小孫子耍累，也被他耍寶。直到後來，媽媽發聲，「不跳了，洗澡去！」才結束這次的耍寶，足有一個小時。媽媽不像爸爸，媽媽是老佛爺，小孫子不敢反抗，不吭半聲，乖乖洗澡去。此事件，小孫子是在嬉鬧，還是有音樂天賦？或者舞蹈天賦？不管是音樂或舞蹈天賦，我都反對，我不要讓小孫子走音樂或舞蹈的道路，我希望他繼承爺爺的衣缽，將來當醫師。
民國68年8月，退役，醫院上班，開始從醫，直到85年底，走了16年又4個月臨床；民國86年1月，因緣際會，離開醫院，轉換跑道到衛生單位，直到106年1月屆齡退休，從事公職20年。父親生前，我是個性古怪又不妥協的不肖子，憶起過往，子欲養，親不在，不禁哽咽，如今老來，稍感安慰的，不僅自己當了醫師，更重要的，我繼承父親衣缽，當了公務員，還戮力從公，當了20年，歲月不能不說漫長。我想，這應該能告慰九泉之下的父親了，希望他能原諒這個不肖子。
我繼承了父親衣缽，我也期待小孫子能繼承爺爺的衣缽，將來能當個好醫師，視病猷親，感同身受，人飢己飢，人溺己溺，濟世救人。我保存了一支上等的聽診器，收藏在抽屜，細心維護，我不輕易拿出來，平常捨不得用，只等小孫子長大，把聽診器當成爺爺的遺物，贈送給他，祝福他人生旅途平安幸福。我不要他有音樂天賦，我不稀罕那音樂天賦，有人說「天才與白痴，僅一線之隔」，我不是笨蛋，我豈敢去奢望？平凡中的偉大才是偉大，我只要小孫子當醫師就好。
小孫子有音樂天賦嗎？打死我也不相信，肯定沒有！怎麼說？怎看出來？兩點理由：第一點理由，小孫子「沒耐心」。第二點理由，小孫子「不淨心」。怎說小孫子沒耐心？我舉例說明，例如「小蘋果」，音樂球僅播放副歌，歌詞如下「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，怎麼愛你都不嫌多，紅紅的小臉兒溫暖我的心窩，點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火。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，就像天邊最美的雲朵，春天又來到了花開滿山坡，種下希望就會收穫。」在火火火的後面，會有獨白「不離不棄」，每當歌曲播放到「不離不棄」，小孫子就會猛按下按鈕，改換其他歌曲，不曾把一首歌從頭聽到尾，或從頭跳到尾，不僅「小蘋果」如此，每一首歌也都如此，屢試不爽。
怎說小孫子不靜心？前面說過，小孫子很嗨，猛按按鈕，狠按按鈕，說「猛」、「狠」是客氣了，他可是激動又緊張地，使盡全身力氣，吃奶的力量都使出來了，有若九牛二虎之力，怕錯過了按鈕，又怕被人搶按了按鈕，簡直面臨生死決戰，拼勁十足，搶快才是生存之道呢，以致全身緊繃，緊張兮兮的，加上大動作唱歌又跳舞的，一個小時搞下來，小孫子滿臉通紅，比蘋果還紅，還滿頭大汗、汗流浹背呢。有音樂天賦的，不是應該慢慢體驗、細細品味音樂之美嗎？所以，小孫子沒有音樂天賦，既然小孫子沒有音樂天賦，那就是小孫子在嬉鬧。總結這篇文章，結論是小孫子只會嬉鬧，且把爺爺、奶奶和爸爸當寶耍，他根本沒有音樂天賦。
文章結尾，我來說一段天賦異稟的故事。中國古代天賦異稟的第一神童，項橐，7歲幼兒，讓孔子甘拜為師，且從此不再東遊，周遊列國嘎然而止，以致孔子抑鬱而終。「三字經」有云：「昔仲尼，師項橐，古聖賢，尚勤學。」根據敦煌石窟發現的唐朝抄本「孔子項橐相問書」記載，較詳實內容如下。小兒擁土築城，在內而坐，夫子車至語曰：「何不避車？」小兒答曰：「昔聞聖人有言：上知天文，下知地理，中至人情，從昔至今，只聞車避城，豈聞城避車？」孔子贊其雖小，卻智慧過人，遂相邀項橐平卻天下。然項橐認為：「天下不可平也，或有高山，或有江海，或有公卿，或有奴婢，是以不可平也。」項橐的才智使孔子感嘆：「後生可畏，我當拜你為師！」於是，項橐沐浴畢，孔子設案行禮，且打道回曲阜，從此不再東遊。後來，便有了「項橐三難孔子」的典故。
「天下不可平」，好有哲理的話，很像台灣的政治，天下平不了，執政黨和朝野黨，永不間斷持續地惡鬥，民主政治是屁話！也難怪孔子要搖頭嘆息，老天注定天下平不了，還要周遊列國幹嘛？
結語，本篇文章收錄於「吳家後繼有人」專輯，計44篇，16萬餘言，並張貼於個人「吳聰賢醫師」部落格。 wu100136963.Blogspot.com。（107年4月11日完稿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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