彰化小西巷的往昔 (遠渡黑水溝的家族) 第八十一回:吳棗下嫁杜仲男

彰化小西巷的往昔
(遠渡黑水溝的家族)
第八十一回:吳棗下嫁杜仲男
上回提到,難耐空閨的女人,心神飛馳的女人,吳棗等著,等著杜小雨喊她媽媽,等著我曾祖母鬆口,等著杜仲男來提親。結果,她終於等到了,她等到了那乖巧伶俐,又俊又俏的杜小雨,真情流露的抽泣聲,「媽媽!我要妳當我的媽媽!」
杜小雨豈能不真情流露?數年前,她還只是34歲孩子,媽媽挺著肚子,懷著第二個弟弟,足月生產時,孩子平安生下來,但半夜時,產後血崩,搶救不及,翌晨,天人永隔,媽媽上天堂了,媽媽走了,永遠沒再回來。杜小雨幼小心靈裡,朦朧中,似乎依稀記得,媽媽躺在床上,動也不動的模樣,而床上鮮血染紅了棉被和被褥,多讓人怵目驚心!不管杜小雨如何搖晃媽媽,不顧杜小雨如何哭喊媽媽,媽媽再也沒醒過來。想到自己,想到逝去的媽媽,杜小雨哪能不真情流露?
杜小雨緊抱著吳棗,抽搐著,飲泣著,連聲喊「媽媽」。好幾年來,女孩多渴望有個媽媽,有媽媽疼,有媽媽愛,有媽媽可以喊媽媽。105年,五月快到了,五月是天下媽媽的日子,我不禁眼眶泛紅,也想起過世的母親,含辛茹苦,養育兒女,辛苦過一輩子,這就是人生嗎?願天下所有母親幸福快樂。母親節,大家都唱著「有媽的孩子是個寶」,杜小雨沒有媽媽,她不是媽媽的寶貝,也不是媽媽的心肝,她對媽媽的渴望,源遠流長,不是一百年,也不是一千年,而是一萬年。
自從,杜小雨向吳棗表白後,她不再隱忍,不再矜持或害羞,很自然地,很順口地,私底下,喊吳棗「媽媽」。她常藉機,只要吳鳳姊妹離開視線,如休息去,吃飯去,上茅廁去,杜小雨就會盡快,閃到吳棗身邊,從前面抱著,或從後面摟著,附在耳邊,輕聲喚著:「媽媽,我愛妳。」「媽媽,我喜歡妳。」兩人笑臉對笑臉,相視而笑,互相看著對方,摟摟抱抱,比真正的母女還親,還要密,羨煞天地間所有人。我也好羨慕!
問題來了,我曾祖母沒站在贊成的立場。她是明眼人,她也年輕過,她懂得待嫁女兒心,也生了四個小孩,哪不懂兒女情?但為了女兒幸福,她淡然以對,她冷眼旁觀。她也在等待,等待雨過天晴,等待杜仲男主動離去,等待吳棗回心轉意,重新選擇另一段美好的婚姻。我曾祖母沒贊成,但也沒表態不贊成,她知道,男女動上真情,有如洪水猛獸,不是當母親的,能夠阻擋和阻攔的。
日子捱著日子,日復一日,月復一月,吳棗熬不住了。時序入秋,中秋節近了,待嫁女兒心,波濤洶湧,更強烈,更激情,吳棗苦惱著,揪著心,如何化解呢?吳棗不管了,她要有所作為,不可再虛度青春。吳棗有我曾祖母的遺傳,雖沒有吳桂香的能幹,卻有我曾祖母的強悍和堅持,若非前段,與林昌生的失敗婚姻,震撼她的膽,削掉她的心,吳棗豈是讓母親擺佈之人?她早已一意孤行,獨斷獨行了。失敗為成功之母,失敗後,經過檢討、改正和修正,才能迎向人生的第二春。
吳棗熬不住了,不再等待了。花好月圓,中秋節深夜,她推開我曾祖母的房門,走了進去。我小西巷的家,分左右兩房,右大左小,右邊是大房,有兩間臥房,吳祥、邱桂妹夫婦和吳火生住一間,此時,邱桂妹又身懷六甲了;我曾祖母則住另一間。左邊是小房,有一間閨房,就住著吳棗三姊妹。往後,小西巷的家分割兩半,兩份持分,我堂哥吳鏘地一份,我父親吳茂林一份。
吳棗悄悄推開我曾祖母房門,不發半聲,移步到紅眠床床沿,腳踩踏板,輕手輕腳,脫掉三寸金蓮,不發聲響,將鞋子擺放踏板上,接著卸除左右兩邊七尺裹腳布,只剩布棉襪包著腳。她輕輕掀開棉被,挪了身體,躺了進去。秋夜寒意重,讓人寒顫抖縮,被窩裡卻是溫暖的。吳棗側過身子,伸出左手,圈抱著我曾祖母,嘴裡輕喚著:「媽媽!」我曾祖母已睡著嗎?沒!沒老伴的女人,獨守空閨的女人,思緒可多了,纏綿悱惻,一件閃過一件。
她想起光緒三年(1877年),深夜與我曾祖父,卿卿我我,少女情懷總是詩,兩人躲在門後親熱的情節。也想起光緒四年(1878年),與我曾祖父的洞房花燭夜,款款情深。那夜,她不曾忘記,是臘月寒冬,農曆125日,兩人躲在被窩裡親熱,自己老公每一句話,每一個動作,她怎會忘記?一輩子也不會忘記,還會把它帶進棺材。
我曾祖母知道會有這天,她早有心理準備,等著女兒來找她。我曾祖母轉過頭來,看著眼眶帶淚的女兒,「女兒乖,媽媽還沒睡,媽媽怎麼睡得著?媽媽想著妳的心事。」吳棗抱得更緊,豆大的淚水,在窗外月光照射下,晶瑩閃爍,簌簌流下,滴往被褥。
「媽媽,我該怎麼辦?我胸痛,心痛啊!」我曾祖母緩緩地說:「孩子,媽媽疼妳,妳不用說,媽媽也知道,怎會不知妳的苦,妳的痛?媽媽不是嫌貧愛富的人,擔心的是,一個小苦力,養活自己都困難,何況還要養三個孩子,日子怎麼過?三餐不繼都有可能。若有個三長兩短,哪天無法上工,全家都要喝西北風。妳嫁過去,媽媽會放心嗎?」
吳棗淚珠更大,流得更快,更抽泣,「媽媽!我苦啊!我的心沒了,丟了,破了,碎了,怎麼辦?整個心思都在男人身上,怎麼辦?」我曾祖母不疾不徐,「杜小雨是聰明乖巧伶俐的小女孩,長得又俊又俏,人見人愛,媽媽也愛死她了,幾乎被她迷死了。然而,妳要嫁的人,不是杜小雨,而是杜仲男,喜歡杜小雨,和喜歡杜仲男,兩者截然不同,女的是女兒,男的是枕邊人,女兒會嫁人,男的是要過一輩子的人,他會給妳幸福嗎?」
吳棗梨花帶淚,停止抽泣,聽著母親的話,咀嚼著「幸福」這兩個字,她思考著,何謂「幸福」?怎樣才算「幸福」?「只是謀面,只是點頭,男人好或壞,僅看外表,我自己也不知道。至於男人心,又不是攤在陽光曬,哪看得清,瞧得明?媽媽!怎麼辦?我苦啊!」兩人躺在床上,一個淚眼如珠,一個感傷難過,怎麼辦?兩人對話,就是繞著「怎麼辦」轉著。過了兩個時辰,天朦朦亮了,兩人恍惚中,沉沉睡去。
睡夢中,吳棗夢見自己,哭得唏哩嘩啦,高舉著右手,向遠方的男人,揮手道別,「杜仲男!下輩子見了!」我曾祖母的夢境不同,她夢見我曾祖父,在前面遠方走著,怎麼喊叫,怎麼追趕,都趕不上,兩人永遠保持一段距離,我曾祖母只能跟在後面,亦步亦趨,大聲哭泣,「阿勇啊?我要怎麼辦?」
隔天醒來,吳棗哭了整晚,哭腫了雙眼,我曾祖母也一樣,兩邊眼皮浮腫,眼睛瞇成一條線。難道昨晚夢中,我曾祖父有交代嗎?我曾祖母露出堅毅的表情,不再徬徨,不再無助,她已作出決定,道路要怎麼走了!心意已決,雨過天晴,陰霾俱掃,我曾祖母展露難得的笑容。
我曾祖母來到廚房,邱桂妹正忙著,起火燒水和煮稀飯,「媳婦啊!今天晚飯要麻煩妳了,多煮幾樣菜,請隔壁杜家,大人和三個小孩,過來吃飯。」邱桂妹很驚訝,「媽媽!您答應囉!要恭喜吳棗妹妹囉!」我曾祖母把吳祥叫起床,要他去把杜小雨找來。只有幾步路腳程,杜小雨馬上過來,我曾祖母抱著她親吻著,「小雨啊!回去跟爸爸說,今天晚上,請爸爸帶著兩個弟弟,還有妳,過來這邊吃飯。」
杜小雨樂得跳腳,頻致謝,「謝謝吳奶奶!謝謝吳奶奶!」三步併兩步,趕快奔回家。如果在今日,小朋友會大喊:「Yeh!太棒了!」沒禮貌,沒教養。感覺上,今人禮教輸給古人。如今,古禮何處覓?「禮失求諸野」,說得沒錯,古人的奉茶習俗,在彰化縣埔鹽鄉間小徑路旁,每三、五家就有一家,還看得到,讓人感動。
「今人不如古人」,有明證。105425日,彰化縣治安會報第228次會議,於縣府三樓簡報室召開,我是衛生局主辦科室,每回必列席。是日,第一銀行彰化分行行員陳O涼主動通報警方,成功攔阻,避免民眾遭詐騙90萬元現金;台灣銀行員林分行襄理陳O偉主動通報警方,成功攔阻,避免民眾遭詐騙50萬元現金,兩人出席會場,接受縣長頒發獎牌表揚。
每個月一次的治安會報,頒獎表揚金融機構行員,因其人機警,主動積極,頗富愛心,避免民眾遭詐騙,挽救一生積蓄,幾乎已是治安會報的例行議程。希望,也祈求,詐騙集團有一天能從台灣消失,否則如孔夫子說的,我要罵人:「不死是賊!其人無後!要下十八層地獄!」2500多年前的孔夫子,不會罵人「下十八層地獄」,這是我自己加上的。
釋迦牟尼佛,出生世代與孔夫子接近,都是西元前500多年前的人,直到一世紀,東漢時期,佛教才傳入中國,所以,孔夫子哪會罵人下十八層地獄?佛教向南北傳播,南傳佛教(又稱上座部佛教),經由錫蘭(今日斯里蘭卡),傳播到東南亞一帶;北傳佛教(又稱大乘佛教),經由喀什米爾,傳到新疆,然後中國,最後到朝鮮和日本。北傳佛教可細分漢傳佛教和藏傳佛教,後者直到8世紀,慢了700年,才傳播到西藏,再由西藏傳到蒙古和中國東北。我罵那些詐騙集團「下十八層地獄」,不應該嗎?
我母親的教誨,她有生之年,多次的,不斷的叮嚀,「不是流汗賺來的錢,不是錢,留不下來!」我孝順,這句話聽進去,也確實身體力行。這輩子,不曾有非份之想,不奢望一夜致富,連抽獎抽到比他人好的獎項,我都會擔心,怕好運過頭,接著就是壞運。我不曾買過一張愛國獎券、彩券,也不曾簽賭過大家樂、六合彩,也沒買過一張股票、基金,唯一例外,是幫內人買了400萬元人壽保險。詐騙集團會不得好死。
晚上,我家刺繡坊早些關門,吳祥也準時,從木材家具店下工,協助擺桌椅,擺碗筷。大致就緒後,杜小雨先回家,沒多久,高高興興地,牽著父親和兩個弟弟,一起進我家門。杜仲男拿著竹籃,裡頭放了兩顆大南瓜和兩根大白蘿蔔,當伴手禮,這是在鄉下,向農家買的。空手赴約,不知人情世故,沒禮貌。杜仲男手頭拮据,買不了大禮,當年,日本進口蘋果,台灣人買不起,也吃不起,只能用蔬果,聊表心意。
不!豈只聊表心意?杜仲男可精明的,不只有心意,還有深意,他抓得住我曾祖母的心,南瓜黃澄澄,金黃色,多吉祥!至於白蘿蔔,閩南話叫「菜頭」,代表「好彩頭」,好運連連。什麼好運?當然祈求我曾祖母菩薩心,疼惜年輕人,讓他贏得美人歸。
我曾祖母招呼著,讓大家入座,然後開始講話,「吳家和杜家緊鄰,有謂遠親不如近鄰,不僅和睦相處,還要互相照應,所以藉機,大家坐下來,好好彼此認識。尤其,杜小雨太可愛了,不僅長得俊,還乖巧伶俐,很得人疼,每回叫我吳奶奶,嘴巴甜得很,我家吳火生都沒她甜,害我疼到心坎裡。」我曾祖母不急,慢慢磨,僅講著檯面話,暫不漏口風,也不掀底牌。
杜仲男,三個孩子的父親,成熟穩重,老老實實地回話,「謝謝吳大娘照顧,小雨能在吳家學刺繡,真的是十輩子修來的福氣,有一技之長,未來好謀生,您是大菩薩、大善人,會得到老天關愛,您會有福蔭的,有福報的。我也特別交代小雨,吳家的溫情絕不可忘記,時時刻刻放在心上,將來一定要孝敬您老人家。」
厲害!虎父無犬女,杜小雨口才會那麼伶俐,伶牙俐齒,原來是來自父親的真傳。杜仲男講話面面俱到,八面玲瓏,適當得體,且說到我曾祖母的心坎裡。人年紀大了,特別相信神明菩薩,也相信命運前程,杜仲男把菩薩、善人、福報和福蔭掛在嘴上,我曾祖母多受用啊!
我曾祖母ㄧ高興,態度更和緩,語氣更和順,不再將大道理放嘴邊,僅往家常話說。比如,一家之主上工了,最小的孩子誰餵奶,另外兩個孩子那麼小,三餐無法自理,誰照顧啊?孩子的媽好可憐,怎麼過世的?幾歲過世的?過世多久了?
我曾祖母早就知道,但明知故問,考驗杜家父女是否有人說話不實,也打探杜家是否有其他親戚。還好,沒出槌,杜小雨講的都是實話,沒有半句虛言。真的沒有其他親戚,父親和母親,兩邊都沒有其他親人。最小的孩子還小時,襁褓中,曾花點小錢,請左右鄰居幫忙照顧,哪來奶喝?只能喝米湯,大些,改喝米粥。等兩年後,最小的孩子兩歲了,杜小雨也大些了,就由她來照顧兩個弟弟,三餐由杜小雨打理,洗衣、打掃更不在話下。
當杜小雨被我家收留,跟著吳棗等三姊妹學刺繡,她仍會趁空,走幾步路,三不五時,跑回家,照顧弟弟們,和幫弟弟和父親準備三餐。我曾祖母不得不驚嘆,這個小女孩了得,肯定是未來的第二個吳桂香。
孩子的媽,死於難產?不是!是死於產後血崩,為何會血崩?當年醫學不發達,產婆接生,翌晨,發現有異,欲送鄰近的彰基,已來不及就醫,沒有救護車,死於搬運途中。到底死於子宮收縮不良,還是胎盤早期剝落(Abruption of placenta)、前置胎盤(Placenta praevia)或嵌入性胎盤(Placenta inverts)?誰也不知道。
孕婦產後,醫師會叮嚀家屬,除了觀察是否下體大出血外,會指導家屬按摩產婦子宮,促進子宮收縮。胎盤早期剝落、前置胎盤,均發生於產前的大出血,機會不大,所以,血崩原因應是子宮收縮不良,或嵌入性胎盤。我外祖母,因胎位不正,不是頭先出來,而是一隻手先出來,橫產,卡住,死於難產,孩子死了,大人也死了。
孩子的媽,死時,25歲,天人永隔,丟下三個年幼孩子,那份遺憾和悲痛,慘絕人寰,人間大悲劇。我曾祖母聽到後來,不禁聲音哽咽,說不出話。飯桌上,話談得太感傷了,不僅杜家三個孩子抽泣,連吳棗也哽咽,眼眶泛紅,拿著的碗,放下了,連筷子也一起放下。難怪吳棗要哭,如果自己嫁給了杜仲男,孩子的媽就是她沒血緣的姐姐,不禁要感同身受,心裡忖思:「若換作自己產後血崩,豈不可憐?大人可憐,小孩也可憐!」
邱桂妹不願見到,飯桌上感傷連連,「不要再提悲傷的事啦!飯菜要涼了,趕快吃飯吧!今天飯菜是我煮的,不給吃完,就是瞧不起人,下次,別想我會煮飯給大家吃!」我曾祖母趕快假裝破涕為笑,「是啊!是啊!飯菜涼了,就不好吃了!豈不害了邱桂妹,讓人誤為手藝那麼差?誤會大了!」
這是命運的安排,吳棗和我曾祖母,均陷入那悲情中。悲情最能獲得他人共鳴,和取得他人同情,杜仲男第一步,已取得優勢,更往成功邁進。這頓飯,吃到後面,淡淡哀愁中,也和樂融融,尤其杜家三個小孩,好像多年沒吃過飽飯,我曾祖母努力夾菜,他們則拼命吃菜,白斬雞、紅燒豬肉、糖醋魚和魚丸,來者不拒。
已到最後,臨門一腳的時刻,我曾祖母問道:「杜仲男!你能給吳大娘什麼保證?」這是人生唯一的機會,杜仲男不假思索,隨即跪下,向我曾祖母磕頭,「請吳大娘成全,我保證給吳棗一輩子的幸福!」聲音帶著哽咽。杜小雨,伶俐的小女孩,也跟著父親跪下,「吳奶奶!我會一輩子孝順您的!」然後放聲大哭。我曾祖母趕快起立,「不提了!全部起來!」然後轉身,笑著問杜家兩個小兄弟:「今天的飯菜好不好吃?喜歡不喜歡?要乖喔!哪天有空,再請你們過來吃飯。」
我曾祖母話中意思,已經夠明顯了。後來,杜家兩個小男孩,均隨著杜小雨,喊我曾祖母為「吳奶奶」,也幾乎把我家當他們的家,常往我家鑽,也常留下來吃飯。不到一個月,終於,我曾祖母指示杜仲男,找媒婆來提親。找來找去,為了節省媒婆錢,最後找來吳春娘家母親,當現成的媒人婆。因男女雙方,是再醮和再婚,婚禮排場省略甚多,低調和簡單,洞房花燭夜那晚,在我家辦了兩桌宴席,清水、大甲、東勢和大湖等親戚外,沒有其他外人。
大甲潘松和清水黃土,兩人仍未婚,潘松有斷袖癖,不想結婚;黃土有相親對象,婚期也近了。黃集夫婦、吳桂香夫婦、吳春夫婦,各帶了兩個孩子來彰化,有孩子的場合,場面就是熱鬧。隔了幾天,吳棗和杜仲男到日本戶政單位,辦理登記,正式成為夫妻。
吳棗,富貴命,婚後生一子,杜錫圭,為彰化市第一屆和第二屆民選市長。杜錫「圭」,閩南話唸作「ㄎㄟ」,我家小孩不會唸,都唸成「ㄍㄟ」,寫成國字變成「杜錫雞」。小時候,我見過他一、二次,記憶中,他長得高大,西裝畢挺,器宇軒昂,有長者風範。據我母親說,他常會問候我父親,「茂林,近來好嗎?」他是我父親的表哥,他知道我父親落魄,特別擔心和關懷。這是後話。往事讓人難過。
吳棗婚後,仍持續照顧娘家,死亡的前一天,仍掛慮著娘家,尤其是我父親。她如何照顧娘家?下回分解,敬請期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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