彰化小西巷的往昔 （遠渡黑水溝的家族） 第六十二回：吳火生投胎吳家

彰化小西巷的往昔

（遠渡黑水溝的家族）

第六十二回：吳火生投胎吳家

上回提到，半夜，邱桂妹流產，男嬰，吸了一口氣，手腳抽動了一下，就再也不動了，揮別人間，離開人世。邱桂妹和我曾祖母，都哭了死去活來，痛心欲絕，恨不得自己死掉算了。我感同身受，不！雙倍的感同身受，雙倍的痛心欲絕。民國71年，我疏失，我白癡，我該死，我讓內人流產，懷胎20週的雙胞胎男嬰，來不及說再見，離我們而去。這種傷痛，哭到無淚，錐心之痛，如影隨形，縈繞腦海，終生揮之不去，一輩子再也高興不起來，快樂不起來。可見創傷後症候群（Post-traumatic syndrome），是一輩子的，難泯滅的。我個性內斂、沈穩，不苟言笑，多愁善感，除本性使然外，與此傷痛也有關。

除了邱桂妹和我曾祖母外，哭得最傷心的就屬吳桂香，她把我曾祖母看成她的天，她的地，天地悲了，草木萬物也悲了，她哪能不悲？她對不起我曾祖母，自認沒盡責，沒照顧好孕婦，以致流產。更可怕的想法是，她認為自己是不祥之人，是厲鬼，是惡鬼，專門來陷害吳家的人，她害死了吳頭，害死了吳永泉，又連續害死兩個肚子中的胎兒，這種念頭攢進腦裡，一再發酵，瞬間崩潰了！

一日內，吳桂香瘋了。她忽哭忽笑，哭聲讓人害怕，笑聲令人驚悚；她倒地翻滾，捶胸頓足，還拿板凳砸自己的頭，也砸自己的手腳。我曾祖母嚇傻了，停止哭泣，撲過去，跪在地上，搶走板凳，抱緊吳桂香，哽咽地安慰，「傻孩子！我的乖女兒！不要這樣，不可這樣，妳乖！媽媽一點也沒責怪妳，這不是任何人的錯，更不是妳的錯，這是命，這是我們吳家的命。再壞的日子總會過去，佛祖說，否極泰來，我們終會等到好日子來。」我曾祖母抽泣著，像抱著襁褓嬰兒般，輕輕地搖晃著，她不是唱搖籃曲，而是唸著佛號，「南無阿彌陀佛...，南無阿彌陀佛...。」

在我曾祖母擁抱呵護下，在佛號靜謐催眠下，吳桂香靜了下來，緊閉眼睛，眼皮抽動著，兩邊眼珠子，在眼皮下，上下左右，滾動游移，漸漸地，約莫十餘分鐘，眼珠子不再滾動，呼吸均勻了，輕微的喘息聲，併著低沈的打呼聲，吳桂香累斃了，瞬間解脫，倏然睡去。剛才那一幕，天翻地覆，嚇死人了，現在平靜了，不過，吳桂香額頭腫個大包，滲出血，沿著鼻翼，流到兩邊臉頰，還有，左手和雙腳也腫脹滲血，血跡斑斑，讓人不捨。

在我家門口，幫忙父母擺攤賣魚的蔡進財，聽到吳桂香哭喊聲，不顧滿身魚鱗和魚腥味，衝進來，看到這一幕，也是嚇呆了，隨著我曾祖母蹲在地上，不知所措，只會用自己又髒又濕的袖子，擦吳桂香臉上的血跡。在我曾祖母指示下，蔡進財抱起吳桂香，抱進後院倉庫隔出來，吳桂香的個人臥房，再由我曾祖母為她擦上消腫止血藥膏。

吳桂香罹患精神病（Psychosis）嗎？是思覺失調症（Schizophrenia）嗎？都不是，沒那麼嚴重，她罹患輕型的心理症（Neurosis），屬於歇斯底里症（Hysteria），因壓力超出負荷，瞬間爆發，意識解離，類似精神分裂症，以自戕方式呈現，不少廟宇乩童起乩，大抵屬此類。不少歇斯底里症以昏死呈現，將自己抽離現實，逃避不願面對的困境，在學的國、高中女生不少見。

判定是否因病休克，還是歇斯底里症發作，很簡單，第一考量，是否有多次類似病史？歇斯底里症常反覆發作，叫119送醫後，在急診室馬上清醒，要求回家。第二考量，雖然意識喪失，叫不醒，叫不應，但眼皮抽搐，眼球在眼皮下游移滾動。壞的醫護人員，會用力捏或掐患者手腳肌膚，甚至捏或掐乳頭，乳頭很敏感，最痛，看患者能忍多久不喊痛。好的醫護人員會好言相勸，「同學，我知道妳聽得到我的話，也聽得懂我的話，現在，請放輕鬆，打開眼睛看我。...」經過安撫，患者不會再對峙，會睜開眼睛，恢復意識。

在彰基住院醫師訓練階段，前輩的指導就是用力捏乳頭。在加護病房（Intensive care unit，ICU），評估患者昏迷指數（Glass coma scale，GCS），偵測患者意識和痛覺反應，使用捏乳頭方式，雖殘忍，卻較不失真。以頭部外傷或中風來說，當患者昏迷指數降到三分，三分最低，十五分最高，屬深度昏迷，命在旦夕；若指數七、八分，屬中度昏迷，有生命危險，醫師會告知家屬，並開出病危通知書（On critical）。

民國73年，某月黑風高，傾盆大雨的夜晚，晚上8時，我堂侄吳清河，開車載著我堂兄吳鏘地和我，走縱貫線，從彰化往台中，探視住在台中，某醫院加護病房的堂嫂吳張彩鸞，她因心臟衰竭併發敗血症，彰基沒床，從彰化轉來。插管，使用呼吸器，住了近一週，沒起色，要我協助評估是否放棄治療，送回家？在加護病房，我叫了好幾聲「阿嫂」，當然沒反應，我捏手腳，最後捏乳頭，完全無反應，身體沒抖動，眉頭不會皺一下。

再來，我看眼球，瞳孔放大，對光沒反應，根本回天乏術，多待十天八天，只是浪費金錢和資源。民國84年才開始有健保，沒有任何保險的堂嫂，花錢像打開水龍頭，嘩啦啦地流得急，流得可怕。醫院不會有天良，有錢賺，當然將患者留到斷氣，不！插管和使用呼吸器，哪會斷氣？會拖延到心臟停止跳動了，才會放棄治療，讓救護車送回家。

我呼喚著堂嫂，「阿嫂！我是聰賢啦！有我在，您不用擔心，也不用害怕，您的毛病已經好了，我們可以回家了，我帶您回家好不好？」早已彌留，堂嫂哪會回應？我自言自語，「好了！不用擔心了！我們就安排您回家了！」古人說「死人直」，死人隨你擺佈，你說什麼，就是什麼。其實，我堂嫂等於死人，三魂七魄早散光了。

我堂兄說，不知道事情演變這麼快，家裡還沒準備好，而且，暗夜，風雨又大，不如明天起早，辦出院回家吧。就此決定，原車回彰化，明天再來。在回彰化的路上，我不禁憶起堂嫂的好。民國70年，我們買房，搬離小西巷老家，遷往天祥路新家，兩家才分開。不然，兩家住在一起，有好幾代，有好幾十年，有共同的曾祖父，共同的祖父。兩家逢年過節，祭拜同一個神龕和神主牌，也共用天井，共用幫浦，生活在一起。很不容易，兩家不曾起衝突或怨懟，日子是平順的。

堂嫂的好，拯救了我母親，怎麼說？當年，我要結婚，欲迎娶內人，我任性，告訴我母親，我不要在破爛的老家娶妻，我們要買房。結果，看上天祥路3、4年的舊屋，與大哥家同巷子，彼此有照應，豈非正好？在我任性取鬧下，母親下了訂金，但回頭仔細一算，發現金額有問題，130萬房價，加上父親退休金，僅能籌得60萬，差70萬，可銀行貸款，但沒銀貨兩訖，房屋沒過戶，無法貸款啊！

我母親犯愁，哪裡週轉？哪裡借錢？吳家親戚個個窮，我母親娘家大姊已過世，借錢說不出口，唯一有錢可借的娘家弟弟，拒絕了。天啊！怎麼辦？訂金會被沒收啊！母親不知如何是好，先是憂愁滿面，後來以淚洗面，整天哭哭啼啼，思量如何取消合約，拿回訂金，十天內，身體爆瘦十公斤。全家人都束手無策，我很後悔，害了母親，一樣不知如何是好。後來，救星出現，透過我堂嫂介紹，用不高的利息，借了70萬，等銀行貸款下來，還了這筆錢。想到此，我在回彰化的路上，感謝堂嫂這段情，默禱祝福堂嫂一路好走。

每回想起母親，就會憶起這段過往，心裡痛到酸，酸到痛，再多的淚水，也無法彌補自己的過錯。夜深人靜，空曠無人處，尤其在自己田裡，我會情不住禁地，眼眶泛紅，滿臉淚水，自言自語，「阿母！請原諒我！」68年8月，我退伍，先在沙鹿童綜合醫院上班，69年1月，從沙鹿轉回彰化，在彰基上班，月薪從1萬9降為1萬6，但我拼命在小醫院值夜班，所賺的值班費比我的薪水還多。70萬貸款，沒兩年就還完。很慶幸，母親有看到，我一個月賺2、30萬的風光。當年，我一年賺300餘萬，一年可以買一棟店面。

堂嫂應該走到奈何橋，天昏地暗，不知往前走，還是往後走？往前走，去何方？往後走，回何處？失去了方向，失去了主意，徘徊在橋上，進退失據。剛好，我現身，空中傳來我的呼喚聲，叫醒了她，回了神，有了主意，有了方向，就迎著聲音往回走。對啊！不該在外逗留，應該要回家啊！

於是，凌晨兩點，丑時，醫院電話通知，堂嫂走了，享年52歲。剛躺下沒多久的堂兄，立刻下床，即刻佈置，在客廳安排床板，用紅布遮擋神像和神龕等。堂侄則開車前往醫院，搭救護車陪堂嫂回家。回家是對的，生是吳家的人，死也是吳家的鬼，當然要回吳家的懷抱。

我曾祖母要蔡進財，找來「土工」，包了紅包，將嬰兒包裹，抱出去埋了。我曾祖母知道，趕快恢復原狀，回歸正常，生命不停歇，日子還是要過下去。我曾祖母拉出了一句口頭禪，安慰吳桂香，也安慰自己，「再壞的日子也會過去」。後來，我母親也常引用這句話，安慰自己，也鼓勵我們小孩。傷心總會過去，我曾祖母堅強了，吳桂香也堅強了，經過一個月調養，邱桂妹也擦乾了眼淚，直起腰桿子，勇敢面對每一天。

有一點不同，我曾祖母放下刺繡坊的工作和生意，全權由吳棗，率領幾位妹妹打理。她自己則一心向佛，從早素，變成三餐全素，每天早晚，坐或跪在拜墊上，唸經禮佛，拜的神明是觀世音菩薩，唸的經是白衣神咒。我曾祖母不多言，但猜測也知，她祈求菩薩保佑，全家平安。至於生兒育女，已放下，平常心對待，順其自然。自我曾祖母那代起，至我母親，我家都祭拜觀世音菩薩。

雖然，我曾祖母和我母親都說，「再壞的日子也會過去」，我母親也把它當成口頭禪，三不五時，鼓舞和激勵我們，但是，過往的傷痛，不知為何記憶特深刻，且隨時縈繞腦際？今日，我日子過得很好，我家人日子也過得很好，為何過往傷痛揮之不去？別人也這樣嗎？還是我較特殊？兒少早年經歷，父母一言一行，雙胞胎去世，父母過往，大哥死亡，任何一件感傷又不愉快的事，似乎烙印腦海更多、更深。尤其是母親，ㄧ想起就落淚，吳家祖先傳記，每寫一回，要哭三回。

74年，我陪著父親，搭救護車，從彰基回家，我親自拔掉父親的氣管內管，我哭天搶地。88年，我陪著母親，也搭救護車，從彰基回家，我也親自拔掉母親的氣管內管，我痛不欲生。過往傷痛，不時縈繞腦際，我有精神毛病嗎？我曾祖母娘家弟弟黃場，是多重障礙的精神病患，但基因太遠了，不應該有關係，還是我母親娘家的基因？母親娘家有多名精神病患，難釐清，也懶得去釐清。

我罹患憂鬱症（Depressive psychosis或Depressive neurosis）嗎？不禁想起黃春明的次子黃國峻，黃國峻92年6月20日自殺身亡，得年32歲。黃春明，現年81歲，宜蘭羅東，台灣當代重要文學家，以小說為主，還包括散文、詩、兒童文學、戲劇等創作，其作品被翻譯為日、韓、英、法、德等國語言，其小說「鑼」，於88年入選「台灣文學經典三十」小說類，並曾獲吳三連文藝獎、國家文藝獎、中國時報文學獎。其次子黃國峻，也是作家，著有短篇小說、長篇小說和散文，虎父無犬子，曾獲聯合文學小說新人獎推薦獎，卻懸樑自盡。白髮人送黑髮人，很不肖，讓人遺憾。文學家，感情豐富，多愁善感？還是融入小說人物，掉入漩渦，無法自拔？

我是否患憂鬱症？如果，我懸樑、跳樓、燒炭、服藥、跳水自殺，真的會鬧笑話！95年揭牌以來，行政院衛生署自殺防治中心彰化辦公室，及彰化縣自殺防治中心，均設在衛生局。還有，衛生局每週局務會議，自殺防治列管報表可多，我自殺身亡，肯定被長官臭罵和鞭屍，太不給面子啦！跳水自殺，有困難，游泳ㄧ、二公里，泡水一、二小時，對我易如反掌。

衛生局每個人都是自殺守門人，如果我有異樣，同仁應該會進行「守門人123」，何謂？1問、2應、3轉介。問者，詢問，是否不快樂，是否想自殺？應者，勸說，說服積極人生，延續生命。轉介者，尋求資源，協助轉介醫療機構。至今，從無同仁詢問或關懷，豈非代表我沒問題？依據世界衛生組織統計，全球每年約百萬人因自殺身亡。自殺連續數年名列彰化縣十大死因第九名，95年統計，該年222人死於自殺。

是否憂鬱？有或無？不是自己嘴巴說說就算，總要有數據。我在網路，進行「簡式健康量表」測試，所謂「心情溫度計」，共有五道題目，外加一道，詢問最近一週心情分數，完全沒有0分、輕微1分、中等程度2、厲害3、非常厲害4。0-5分表示狀況良好，6-9分建議給予情緒支持，10-14分建議轉介精神科，大於15分應該強制轉介精神科。

第一道題目，睡眠困難，譬如難入睡、易醒或早醒。奇怪？這哪是問題，忙著上班，忙著田裡工作，忙著寫作，睡不睡都無所謂！0分。第二道題目，感覺緊張不安。六十耳順，七十從心所欲且不踰矩，年紀這麼大，早看開，死都不怕，有何擔心或不安？0分。第三道題目，覺得容易苦惱或動怒。被吐口水、被幹詰、被恐嚇，不動怒，不樹敵，也絕不放心上，心如止水啦！0分。

第四道題目，感覺憂鬱和心情低落，是有一點，感覺不夠好，對家人、朋友和社會付出太少！1分。第五道題目，覺得比不上別人。比不上別人，又如何？何須比較？何須計較？過自己的生活，人各有天，也各有地，管他的，只要學著付出，如掃馬路志工，自己就高人一等！0分。最後的提問，有自殺想法嗎？沒有！內人是天，我是地，我是為內人活的，沒有她首肯，豈敢自殺？會被砍，死第二次！0分。總分1分，我沒有憂鬱，我不會自殺！無欲則剛，不伎不求，生命讓它自然殞落吧！

如我曾祖母說的，「再壞的日子也會過去」，一支草一點露，天無絕人之路；也可能，觀世音菩薩顯靈，有保佑吧！半年後，邱桂妹再次懷孕。這次，我曾祖母、邱桂妹和所有家人，反其道而行，平常心，順其自然，粗重的工作避免外，一般的日常生活，都不去禁忌，協助吳桂香廚房工作，如揀菜、洗菜、炒菜等。還有，飯前，擺碗筷；飯後，洗碗盤。至於，打掃清潔等工作，也幫忙著做；當然，刺繡、針黹等女紅，也學著做。

日子在平靜中度過，看著邱桂妹，肚子大似一天，所有家人心照不宣，樂在心裡，高興在懷裡。白天，我曾祖母故意避開眼睛，不去看邱桂妹肚子，不去想肚子裡孩子，然而，晚上呢？連做夢都在笑。九月辛苦懷胎，終於產下一子，男，取名吳火生，因命中缺火，加上暑月生，故如是名。「火」者，其嚴重，雙重者，稱之「炎」，命中注定，吳火生壯年，29歲，卻死於慢性發炎性疾病，「肺結核」。此為後話。

吳火生出世，第一高興者，我曾祖母，樂歪了嘴，直喊著佛號「阿彌陀佛」，在有生之年，更是把觀世音菩薩，唸在嘴裡，捧在手心，抱在懷裏。第二高興者，非吳桂香莫屬，她恢復了信心，自己不是不祥之人，她也能獲得幸福和美滿。另外，心願已結，再來，不就是自己的喜事嗎？想起在後院暗處，動手動腳，冷不防往嘴上親的蔡進財，吳桂香霎時心跳加速，緋紅上臉。

我前疾管科同仁，在我科內流產，當得知再次懷胎，義無反顧，二話不說，即刻請安胎假。孩子是生命，孩子是幸福泉源，公務員年資算啥！近日彌月，送來蛋糕，讓人替她高興。近來，局內有數人懷孕，讓整個局裡，顯得生氣盎然，喜氣洋洋，然而，有兩位已順月，挺著八、九個月大肚子，右手插腰，左手捧著肚子，上下樓梯，走來走去，替她們高興，也替她們難過。高興的，肚子裡有她們幸福的寶貝；難過的，為了工作，為了目標數，為了五斗米，奮力努力不懈，我內心難以釋懷的不捨。天下的女人，天下的媽媽，不是偉大一句話能涵蓋的。願天下的孕婦平安，心想事成。

我曾祖母抱著孫子，與年輕時抱著自己的孩子，感受完全不同。年輕時，傻不隆冬，什麼都不懂，每樣都不曉，如今，成熟了，老練了，抱著孫子，照顧得無微不致，心肝寶貝般地疼著，愛著。歲月不饒人，邊抱著孫子，邊想著心事，要幫吳桂香完成終身大事，緊接著，吳棗也不能等了，像綻放的花朵，迎風搖曳，散播美麗和芬芳。

我曾祖母嘴角露著笑，女兒長大，就是要讓男人去疼，否則放在家裡當姑婆，凋零又凋謝嗎？可不能留成仇喔？忍不住，自言自語地笑出聲。吳桂香和吳棗，年輕貌美，人見人愛的姊妹花，如何在我曾祖母安排下，風風光光出嫁？下回分解，敬請期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