含飴弄孫德州趣：（七）前院後院乃精華

 含飴弄孫德州趣：（七）前院後院乃精華
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
在美國，再破爛的住宅社區，木板圍籬腐爛了，屋簷一角倒塌了，屋頂煙囪磚頭掉了一塊了，但土地面積著著實實，就是有300坪，甚至400坪、500坪的，有著漂亮的前花園、後花園，甚至左右空地，都種滿花花草草。然而，在台灣市區，彰化市這樣，台中市烏日區也一樣，因地窄人稠，寸土寸金，不管是商業區，還是住宅區；不管是連棟屋，還是獨棟屋，幾乎通稱為販厝，建商高價買了一塊好地，喜孜孜地，在狹窄的地皮上，僅有1千、2千平方米，就盡快地推出建案，蓋了無數鴿子樓般房子販售，故統稱為販厝，這些販厝，會有前花園、後花園和兩側花園嗎？羞死人了，不應該這樣問！應該問的是，會有前院嗎？當然沒有！若能有騎樓可停車，就要謝天謝地了；若能有小花台，簡直要淚流滿面跪地感恩了！至於後院呢？好像有，又好像沒有，最後才被建商告知，沒有後院，為了躲避建築法規，房屋要分兩次施工，所謂的後院，是要搭建廚房的！由於房子緊鄰著房子，為了省地，也為了省建材，房屋牆壁是兩戶共同持有，也共同使用；至於眾人美夢中的左側空地、右側空地，全是作夢，都是天方夜譚，搞不好，就是臭水溝或糞坑，不然就是堆滿瓦斯桶和破銅爛鐵的防火巷！建商擺明，看你要不要買？要買就簽約，不買就拉倒，後面等著搶購的，還有一堆呢。

我在德州的租屋處，賣屋、買房或租賃，有正式的代理人制度，法律有規範，政府機關有列管，相當地公開，也相當地公正，網路查得到，租賃契約書上也寫明，所有權狀就是300餘坪，還紮紮實實地，用木板圍籬隔離著，界線清晰，一目了然，沒有模糊空間，不會跟鄰里發生半絲土地糾葛，在這個領域內，就是我可以自由活動的範圍。美國房屋代理人制度很好，值得信任，不像台灣的房屋仲介，媒體時常報導的，充滿了詭計和陷阱，爾虞我詐，讓人放不下心，擔心多年的積蓄，措手不及間，無端慘賠好幾百萬元。300餘坪土地，扣除50坪的建地，尚有250坪的土地，哪裡去了？土地不會自己走路，插翅也難飛，這些土地就包括了前院、後院，以及左右兩邊的側院，一分一毫都不會流失。美國房舍的價值，建築物僅佔了一半，或許一半都沒有，重要的一半就在於庭院，尤其是前院，它是房屋的門面，是賣房買房的第一個印象，也是決定的重要因素。好的庭園，自然、清爽、美觀、宜人，充滿了人氣氛圍，可以拉高房價；不好的庭園，有如鬼屋，有如流浪屋，陰森恐怖，不僅拉低房價，甚且讓人恐懼和卻步，退而遠之，連想看房的慾望也沒。爾來，美國流浪漢挺多的，除了失業者，不少是吸毒者，尤其加州舊金山、灣區一帶，據說當地政府官員好，特別是舊金山市長，女性市長，忒有愛心，極有同情心，很關心流浪漢們，提出不少政策，提供不少福利，三餐飲食沒問題，也開放專區容納，結果呢？全美國的流浪漢，都往舊金山跑了，有如早年挖金礦的榮景，以致滿街滿路都是流浪漢，快成了打卡的觀光景點了！膽大的流浪漢，若不怕被槍擊，闖入了無人屋，甚至窩居了下來，房屋豈非成了流浪屋？台灣有流浪漢嗎？有的，但沒有美國驚人的多，台灣的流浪漢都屬弱勢族群者，除了失業、經濟匱乏外，大抵是身體上、精神上有殘缺或毛病的，極少是吸毒者，以致台灣的流浪漢，較受人同情和關懷。在台灣，流浪漢普遍被稱作街友，有不少愛心公益團體，在舊曆年前，會辦理街友圍爐，不僅給一頓好吃的，還給紅包和各類禮物，包括吃的、喝的、穿的，以及禦寒衣物呢。

說到鬼屋，雖然有點誇張，卻也八九不離十，美國地廣人稀，鬼屋就是比台灣多上無數倍，就是那種心裡的恐懼，讓心中有鬼，自己嚇自己，彷彿惡靈要從門口竄出來，慌得幾乎要拔腿狂奔啦！雖然兒媳房子寬敞，也極為孝順，不缺一個房間，但想給自己，也給兒媳們，更自在和寬廣的空間，我與老婆揪了心，橫了心，花大錢租了一間房，等租了房子，心裡穩定後，在照顧孫子閒暇之餘，我倆就在社區內外溜達去，一邊認識環境，增長見識，更重要的是運動。要活就要動，尤其是老頭子，年紀一大把的，三高等慢性疾病跑不掉，不去運動的話，心肌梗塞或腦中風，不知何時要爬上身。有一次，我倆往社區外探險去，所謂社區外，並不是很遙遠的地方，或是很偏僻的地方，而是僅隔著一條大馬路而已，這條大馬路，確實大，是6線道馬路，美國人所說的Road，幾乎南北貫穿整個德州，每天清晨6、7點，或許更早，我一打開門，就能聽到車子的轟隆聲，車水馬龍的，可說是德州重要的幹道。此大馬路的東西兩側，各有一個大住宅區，我們這個社區有Dr通往大馬路，對面社區也有Dr通往大馬路，此兩社區是否同一建商蓋的，我不清楚，或許同建商，也可能不同建商，但兩邊社區格局大致相同。兩邊社區之間，沒有紅綠燈，也沒有斑馬線，等了很久，等到沒有車子，才戒慎恐懼地，盡快通過。

這邊社區格局，與我們的社區大同小異，幾乎可以說是照抄，更好像是影印機影印上去的一般。一樣10米寬的Dr，兩邊房屋也一樣退縮10米，每間房舍樣式，也大致相同，都是單層鄉村型格調，房屋與房屋間，較明顯的差別是磚頭顏色和煙囪，跟我們社區的一樣，有的磚頭顏色偏紅，有的磚頭顏色偏白；有的煙囪在左邊，有的煙囪在右邊，有的甚至在後面，或者早已拆掉。至於前院植栽和草坪，以及分割房屋的木板圍籬，兩邊社區也幾乎大致相同，就是這種美國式的，悠閒又悠哉的調調。但是，當我倆越往裡走時，心裡開始發毛了，汗毛直豎，皮膚都要起雞皮疙瘩了，因樹木太高大了，古樹參天，樹蔭太濃密了，枯枝也很多，懸在半空中，沒有修剪，沒有整理，不知何時掉下來砸到人，加上涼風徐徐，呈現出陰森森的感覺。另外，有的房子，門前花圃沒整理，雜草叢生，小孩破三輪車和爛玩具，隨意亂丟棄，雜亂無章，甚至連門口都很髒亂，枯葉堆積得好高，很久沒有清掃的樣子，也似乎很久沒住人的樣子，讓我心生害怕，會不會有壞人衝出來？還是有魔鬼要衝上來？老婆也有相同感覺，兩人才走到一半，2、3百米而已，她就慌慌張張地，扯著我的衣袖，低聲喊著：快！往回走！

有如看到鬼般，快速往回快步走時，我們也注意到，不少住屋的前院，就在人行道邊，棄置了不少報紙，有2、3份的，更有4、5份的，美國送報生習慣把報紙丟在前院，不會舉手之勞，放進信箱內，或放在門口屋簷下，由於近日常下雨，有時陰，有時晴，有時下雨一整天，美國德州春季是雨季，報紙有塑膠包膜保護，但塑膠包膜難保護，我細看這些報紙，早已濕透了，不僅濕透了，還糊著呢，幾乎看不清英文字體！表示這些報紙已被棄置很久了，可能1、2個禮拜了，甚至1、2個月了，也就是說，屋主不在了，房屋已1、2月沒人住了！此外，Dr兩旁停了不少車子，有新的，有舊的，有不少是日本車，如Honda或Toyota，這個社區應該有人住啊，怎這麼荒廢！但仔細一瞧，發現有1/3的車子，似乎很久沒開了，沒有去發動了，因擋風玻璃堆滿了枯葉，甚至有掉下來的枯枝，掛在雨刷上，刮傷了擋風玻璃；有的車子，竟然連輪胎都沒有風了，輪胎沒氣，車子怎麼開？更離譜的，有的車子還遭了小偷，因副駕駛座旁的玻璃，已被磚頭或木棍敲碎了，玻璃碎片掉滿整個駕駛座和副駕駛座，而且，玻璃被敲破，也不是1、2天的事，似乎已有1、2月了，甚至半年以上了，卻沒有人去處理，車主沒處理，警方也沒處理！天啊！到底怎麼了？這裡是鬼屋嗎？還是廢墟？僅一條馬路之隔，兩邊社區竟然如此大的懸殊，我們那邊是人間樂土，這邊卻是人間地獄，真的是活見鬼了！這種房子免費讓我住，不收半毛房租，連水電費也免了，我也不敢住！縱然免費送我，不用負擔房屋稅，只要負擔水電費，我也不敢要，豈非要惹鬼上身？

美國的地廣人稀，大坪數的寬廣房屋，有前院，又有後院，有時反而是缺點，要花很多金錢、時間和精力去經營，若沒有金錢，也沒有時間和精力，房屋早晚就成廢墟，甚至流浪屋或鬼屋。住宅區房屋內縮10米，屋前至少有百餘坪的空地，美國人所謂的前面庭園，或簡稱前院，這片空地如何處理？不管是一般的社區，還是高級社區，甚至是豪華社區，大抵有4個層次的規劃：第一層規劃，路邊草皮，它緊鄰社區的Dr，約有1米寬，因隔有10幾公分的水泥台階，車子不會壓到草皮。這片青翠草皮，也是門面之一，屋主要負責保養維護，包括定時灑水和修剪。此路邊草皮，有的社區會種植較低矮的長年灌木。第二層規劃，人行步道，與Dr平行，也與路邊草皮平行，戶戶相連，約有1米寬，串聯好幾百米，由水泥所鋪設，專供行人走動，不分社區內的人，還是社區外的人，都可以走此人行步道。第三層規劃，前院大草坪，種滿一大片草皮，生機盎然，翠綠無比，賞心悅目。不僅如此，每個社區都會在每戶草坪上，種上一棵或兩棵多年喬木，高達2層樓，甚至3、4層樓，想攀爬都沒這個膽子。第四層規劃，門前花圃，圍繞門前窗台的花圃，由住戶隨個人喜好，自己設計和種植。除了此花圃外，有些住戶會在花圃兩邊，也就是兩側屋角，種植較為低矮的，會開花的，甚至結果的長年灌木。前面庭院總共4層的規劃，若加上後院，能全心投入，好好地整理，好好地維護，肯定漂亮無比，精彩無比，也驚豔無比，無人能比，連上帝也瘋狂，這就是美國房舍的精神，也是美國房舍的精華呢！（113年3月11日完稿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