逐夢藏東平安歸：（八七）尿布ㄧ世愷他命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我這個老頭子，有頻尿、夜尿、急尿等膀胱過動症的毛病，在我自己的門診，此類老病號也蠻常見的，我個人估計，6、70歲以上老年人，每10個人至少有1人罹患此病，不單男性，女性也有。它俗稱老人膀胱無力，卻是膀胱過動症的表現，所謂的自律神經不協調毛病，因是自律神經問題，不是實質器官毛病，非手術所能解決的，但有藥物可治療嗎？勉強算有，但效果不挺好，門診病患常見的反應是：「若有吃藥的話，好像有好一些些。」以致有些病患會來長期吃藥，有些則否，久久才出現一次，甚至斷了音訊。何謂良性攝護腺肥大？它也是老年人常見的毛病，也常被統稱為老人膀胱無力，但須與膀胱過動症的膀胱無力作鑑別診斷，惟特別要小心的，更須與惡性攝護腺肥大，即所謂的攝護腺癌，作相關的鑑別診斷，以免延誤治療。良性攝護腺肥大所造成的頻尿、夜尿和急尿，每10個人中也會佔上1人，還蠻常見的。民國6、70年代，良性攝護腺肥大，是實質器官毛病，當過度肥大，嚴重到解不出尿來，必須送急診室導尿時，就得接受手術治療了，但手術治療常出現出血、復發或尿失禁等併發症，例如當年的蔣中正總統，即為失禁所苦。好理家在的，近幾年來，由於良性攝護腺肥大，有較先進的藥物可治療，總能控制下來，不再常跑急診室，極少有人需要手術治療了，這要感謝醫學的進步。
顧慮到病患和家屬的感官，以及避免被貼標籤，如同精神分裂症，改名為思覺失調症；蒙古癡呆症，改名為唐氏症，自律神經毛病，這是最近相當流行的話術。精神科門診不好聽，身心科門診也不好聽，多改為心因性科門診，很中性的名詞；很多精神科疾病不好聽，如焦慮、憂鬱、煩躁、緊張、失眠等，多改為自律神經不協調毛病，讓病人感覺輕鬆些，不再那麼有壓力，以致當醫師的，也要學者長進，多說心因性科門診，多說自律神經不協調，免惹得病患不高興，給醫師不好臉色。所以說，在我的門診，遇上頻尿、夜尿和急尿的患者，當排除攝護腺肥大和攝護腺癌後，我會告訴患者：「不是大問題，僅是自律神經不協調而已。」若病患年紀很大，聽不懂自律神經的，我則說：「是老人膀胱無力啦！」我絕不會說：「是神經質啦！是太緊張啦！是胡思亂想啦！」肯定病患滿臉憤怒，甚至馬上起立，拍桌翻臉。
老年人罹患頻尿、夜尿、急尿等毛病，可以說它是老人膀胱無力，若是20餘歲年輕人，甚至16、17歲小夥子，罹患了上述症狀，你能說他是老人膀胱無力嗎？千萬不可！當父母的要有警覺，它可能是吸毒造成的後遺症。「愷他命」，口語化為「K他命」，醫療上，它是第三級管制藥品；刑事警察局，它是第三級毒品，簡單來說，管制藥品就是毒品，醫師開的處方是管制藥品，毒販賣的是毒品。K他命是毒品，有幻覺、解離感、感覺扭曲、欣快感等作用，很受年輕人喜愛，常見型態是結晶或粉末，隔著鋁箔紙燃燒，再用鼻子嗅吸。當少年人或年輕人，房間書桌上有粉末，有鋁箔紙，甚至酒精燈，再加上房間內有一股臭味，以及平時表現意識混亂、說話呆滯、注意力不集中、嗜睡、功課退步等，毫無疑問的，小朋友已中了K他命之毒了，問題挺嚴重的！
K他命，除了結晶或粉末外，也可能是靜脈注射或肌肉注射，這會讓人產生警覺性，會抗拒或直接拒絕。若製成錠劑、膠囊或液體，當摻入香菸裡，倒入飲料裡，會有很多人不明受害，交友不慎很可怕，必須要有相關警覺性。全國每個縣市政府，依據規定必須成立毒品危害防治中心，彰化縣政府也有成立，就成立在彰化縣衛生局裡頭，我公職期間，疾管科也是相關辦理科室，我須率領同仁，常要進行毒品防治宣導，關於K他命，我們常說的是「拉K一時，尿布一世」、「不要K掉你的膀胱」。為何如此說？因長期和大量使用K他命，約有20-30%的病患會出現膀胱症狀，因K他命會造成慢性間質性膀胱炎，使得膀胱壁增厚，小便容量變小，以致產生了頻尿、夜尿、急尿等症狀，甚至小便疼痛、下腹部疼痛、血尿等，難以治療，無藥可治療！當小便容量只剩100c.c.不到，甚至勉強50c.c.，只好整天包大人紙尿褲了！天啊！人生何以堪？最後階段，為了拋棄紙尿褲，只好進行膀胱重建手術了！何種重建手術？就是切除全部的膀胱，然後切一段大腸，縫成袋狀，以代替膀胱的功能啦！少年耶！你願意這樣嗎？
上回文章鋪出，引來很多親朋好友關切，有朋友回應說：「同是70餘歲老頭子，同病相憐，出遠門，必得携帶成人紙護墊，以備不時之需。」還真的是同病相憐，似乎老頭子大家有志一同，眾人共同的體驗，不用害羞，也不用烏龜笑鱉沒有尾巴。但是，何謂紙護墊？我就不清楚了。另位朋友回應：「老伴在旁邊，不是可以遮羞尿尿嗎？何苦等到要爆炸！衣服遮著，暢快淋漓盡致的放！」說的也是，坐著尿尿是一門學問，我真的要開始鍛鍊一種功夫，也就是說，坐在巴士裡頭，避人耳目之下，能一邊解開拉鍊、脫下褲子，還能一邊坐著尿尿。還有一位朋友回應：「這個方便好用。實在急，車上用衣服擋住解放，袋口一封無味不漏。」他送來產品樣板「應急尿袋」，小孩大人通用，男女也通用，吸尿棉布，原生木漿層，可吸尿700c.c.，能固化尿液，防止臭味。天啊！我是井底蛙，我少見多怪了，沒想到世間竟然有此產品，太體貼人了！
說句坦白話，在我的門診，自律神經不協調的病患真的很多，有如過江之鯽，尤其是焦慮和失眠的病患，若非病患是我的衣食父母，我也惹不起他們，我還真想暗中罵人：「幹！真傷腦筋！笑死人了！失眠會死人嗎？想睡就睡，不想睡就不要睡，終究自然會想睡嘛！同樣的道理，焦慮會死人嗎？焦慮啥東西！未免太無聊啦！來看啥病？來吃啥藥？多浪費健保資源啊！」我每天臨睡前，只想著明天早上要做哪些事？要除哪些地方的雜草？僅苦等著天快點亮，從來不會去想啥失眠！病患到醫療院所看診，拿了處方藥，藥袋上只有藥物品項、使用方法、作用和副作用，絕口不提是否管制藥品，只有看診時，門診電腦上，才會顯示是否管制藥品。所以，每回看診時，我常指著電腦螢幕，當面跟病患說清楚、講明白：「你看，這顆藥物，電腦有顯示‘’管‘’字，表示它是管制藥品，而管制藥品就是毒品，有依賴性、成癮性和抗藥性，我還要繼續開藥給你嗎？你還要繼續吃藥嗎？」我難以作到視病猶親，病患不理我的勸，打死不退，仍照舊要開藥。（114年11月13日完稿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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