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導管電氣生理檢查暨燒灼術（北榮住院日誌） 八十二、又是噁心的雞腿

心導管電氣生理檢查暨燒灼術（北榮住院日誌）

八十二、又是噁心的雞腿
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
    98年6月4日（星期四）。晚上18時40分，肚子餓了，盼望的晚餐，終於送到，但看到菜色又是失望，雖不致於全無食慾，卻也倒盡胃口。雖有心律不整毛病，只要不發作，我食慾仍一等好，我平常不挑食，粗茶淡飯或山珍海味，我均來者不拒，都能放寬心胸，大快朵頤，吃得一乾二淨，決不浪費食物，加上我自小食量大，是一般人的兩倍，根本看不出是有心臟病的老頭子。古詩：「鋤禾日當午，汗滴禾下土，誰知盤中飧，粒粒皆辛苦。」浪費食物最不應該。小時候，醬油拌飯，也能吃得飽；若能淋上豬油，已是山珍海味了；如果再打個雞蛋，可是人間極品，千金不換了。

    自從離開臨床，轉換跑道，進入公衛體系，因節儉又小氣的天性，我每天都是帶便當上班。大半辦公室同事，大都是集體訂便當，只要有六、七個便當，就能請便當店送過來，我自己帶便當，可省下80元的便當錢，至少也有50-60元，因沒有50元以下的便當，也不用煩惱訂什麼便當，或哪家便當店的便當。昨晚的剩飯剩菜，一股腦兒，決不暴殄天物，一滴不剩，決不浪費，全裝入便當盒，然後放進冰箱，隔天早上，放進電鍋蒸，就帶著上班。十幾年來，我都吃冷便當，因早上有電鍋蒸過，不用放冰箱，不會壞掉，中午也根本不需再蒸過。我的節儉和小氣，世界一流的，無人能比。

    既然不挑食，怎會嫌北榮伙食差？剩飯剩菜裝成的便當，又豈會好吃？不見得比北榮伙食好啊！說的也是，我挑剔什麼勁？不是挑剔，而是不滿意，自己花錢買的伙食，沒有想像中的好，以致心裡不平衡啦。全國國中小學生，中午的營養午餐，除了少部分有中央廚房的，大部分都包給外面廠商，由廠商打包成便當，準時送到學校來，雖每個便當40元上下，菜色都比北榮的好，新鮮、營養又衛生。同樣是外包給廠商，品質卻是有差，這應該是管理的問題。

    因這幾天飯菜差，我出院回家時，體重有下降一些些，在75.3-75.4Kg間遊走，好事。身體肥胖只會增加心臟的負擔，我心臟有肥大，不堪再多負荷，爬樓梯有些力不從心，是明證。也因飯菜差，北榮不致於100%佔床率，甚至120%占床率，連觀察床都變病床了，否則我要苦候一個月以上，才能等到床，或走後門，或找人關說。不對，我自門診看診後，理由雖說醫師出國開會，我仍苦等一個月又兩天才得住院。在我心目中，台大、長庚和北榮，是台灣醫界三大巨頭，無人能出其左右。

晚餐菜色，乾飯、炒白菜、紅燒蜜汁雞腿、素魷魚炒黑木耳和肉絲，飯不算，共有三樣菜，從菜名來看，似乎不錯，好像山珍海味喔。然而，坦白說，吃到後來，炒白菜變成最棒的菜，有那種媽媽的古老風味，是珍饈呢，要感恩呢。但是，其他兩樣還是噁心，尤其雞腿，天啊！照樣仍是黑色、腐敗的骨頭和骨膜。吃雞腿，我喜歡咬碎骨頭，吸吮骨頭內那丁點的骨髓，油潤、甘甜又鮮美，如今，這種腐敗的雞腿，我哪敢咬碎骨頭！豈不吃的東西全吐出來？騙不了人的，雞腿好不好吃是其次，風味、口感、咬勁不重要，不新鮮就是噁心。

民國93年、94年，H5N1新型流感風聲鶴唳，疾管局喊得震天價響，尤其養雞、養鴨、養鵝業者，牽涉禽流感，也關係候鳥覓食，眾人談虎色變，各類養禽場變成防疫第一重鎮。人之常情，不管是世界衛生組織、美國的疾管局或台灣的疾管局，大機關就要有大動作，不搞些世紀大傳染病嚇唬人，哪看出其重要性？經費、預算不靠邊，豈不變成冗機關、冗員？所以，一有風吹草動，草木皆兵，養禽業者變成衛生單位騷擾對象，曾有業者氣得詛咒罵人，第一線的防疫人員成了吐口水對象，但大半是心平氣和的業者，認命的鄉下人，都能溝通。

我們要到鄉間衛教宣導，出差訪視多次，我喜歡窺探各行各業祕聞，有養雞大戶坦言：「我有三處養雞場，每處少則2萬隻雞，多則4萬隻雞，共養了10餘萬隻雞，不要說禽流感，每天正常雞隻死亡率就有1%，我前面有提過，這裡再次強調。豢養需三個月，若能僅早供貨，每提早一天，就可減少1%的死亡率，如何提早出貨是業者秘密。10萬隻雞，每天1千隻的死亡率，真的相當驚人，利潤每天折損，看得膽戰心驚，還好，每隻死雞10元左右，有人來收購，每天有1萬元貼補損失。」

這些病死雞最後跑去哪裡？有病死豬，難道沒有病死雞？我老哥年輕時在民生市場打工，親耳聽到香腸舖老闆跟公所垃圾車司機說：「有病死鴨或病死雞都可以送來。」從此，我老哥打死不吃香腸，路邊賭香腸的臨時攤販，免費請香腸也絕不吃，駭人聽聞，噁心死人。新聞曾爆料，病死豬跑進學童的營養午餐，而這些病死雞，難道不會也跑到學童的營養午餐？至於上班族的便當，誰敢保證？各縣市教育和衛生單位，除斤斤計較卡洛里和營養成分外，也都嚴整以待，防病死豬進入學童午餐裡。

夜市的雞丁，路邊攤的大雞排，香酥好吃，脆潤多汁，簡直是人間美食，但有教育單位或衛生單位把關嗎？只能靠業者的良心，裁判兼球員，自己替自己把關，自我要求新鮮至上。衛生單位，從一個人出生到死亡，要管的項目太多了，三餐也要管，怎管得了啊？各位看倌，汝等敢吃嗎？沒人會阻止你，吃了也不會嘔吐、腹痛和拉肚子，但讓人不敢領教。說真的，外國速食餐廳挺貴的，很沒天良的貴，但一分錢一分貨，這是相對的，但你可以把軟骨頭吃下，也可以咬碎骨頭，吸裡頭的骨髓，豈是幸福兩字了得，人家賣的，除品牌外，還包括品質。不過，仍強調一句話，免得手術不成功，我成了故意找碴的壞蛋，還惹來官司，據專家說，「黑色、腐敗的骨頭和骨膜，不是病死雞，而是冷凍雞，仍不失營養衛生。」是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