低血糖昏迷驚魂記(小說) 十二、老頭子貪好女色


低血糖昏迷驚魂記(小說)
十二、老頭子貪好女色
作者:吳聰賢醫師
直到五、六年前,腎功能不好了,臉浮腫,腳水腫,才被內人強逼上中山附醫,也被醫師逼迫接受胰島素注射。因需胰島素注射,他又捨不得離開老家,大嫂只好下定決心聘請外勞照顧他。剛開始前幾個月,血糖控制不好,尚不穩定,血糖機測量常破表,測量不出來,還以為血糖機故障呢,送修時,才被告知機器沒壞,而是血糖超出可測量的範圍。後來,到醫院親自抽血檢查,飯前血糖竟然高達7百多。
我曾陪岳父看診了幾次,很驚訝,我首次知道,人的血糖值可以高達7百多,且沒有酮酸中毒,或其他不適的症狀,人還挺好的,真的太神奇了,難道長壽基因那麼神勇?市面上血糖機廠牌挺多的,大抵可測量的範圍是0500mg%,超過500mg%就測不出來,有的廠牌螢幕會顯示「HI」,有的廠牌會顯示「erd」,表示機器沒有壞掉,而是破表了,超出了可測量的範圍。我在門診也遇過病患,血壓高到破表,電子血壓計根本無法測量。
女兒是孝順的,不捨父親自生自滅,強帶父親到大醫院就醫,結果,不僅有糖尿病,醫師還診斷有高血壓,除了給胰島素針劑,還給了降血壓藥。頭幾天,由內人幫他注射胰島素,指導他如何自己接種胰島素,情況還順利的,沒想到第三天就出問題了。中午時分,他自行騎腳踏車,準備外出溜搭,突然頭暈,重心不穩,從腳踏車上摔下來,右腿痛得哇哇叫,據他說,走一步,痛一步,扶著牆壁,才勉強走回客廳,坐上沙發椅。老人家蠻能忍耐的,不會自己叫119,直接上醫院掛急診,也不會電話通知子女。
晚上,五哥從自家裡,帶晚飯來給他吃,看他腿痛得無法走路,默不關心,沒心要送醫,僅陪著他吃飯。等內人下班回去,發現岳父右膝蓋紅腫疼痛,問明緣由,認為不單純,可能有骨折,叫了119,送往中山急診室,照了X光,沒經驗的急診醫師說沒骨折,讓老人家回家了。但隔天,仍然右腿劇痛和腫脹,再次掛中山急診,這次急診醫師較有經驗,指出X光片骨折處,打了石膏,才讓岳父回家。
後來,追究原因,是降血壓藥惹禍,血壓降得太快,老人家不適應,一時頭暈,以致摔倒,害得內人不僅被岳父罵慘了,也被哥哥們罵死了,尤其是被五哥罵得最兇,怪罪內人好事,多此一舉,堅持要大醫院就醫,才會惹出很多事端:因為要打胰島素,需聘請外勞看護工;因為高血壓藥,以致摔傷造成右脛骨骨折。內人內疚得無地自容,也恨自己多管閒事,好心沒有好報,惹來一堆麻煩事。內人內心的不平,只好靠我來安撫了。
其實,五哥曾經私下透露:「年紀這麼大了,已經活夠本了,該享受的,都享受了,女人也玩夠了,人生沒有什麼好遺憾了,我覺得自然就好,一切順其自然,不用太勉強,找什麼大醫院?根本不需要,多折騰人!妳說是不是,」話中意思明顯,何必送往中山,打什麼針,吃什麼藥,要讓老人家自然老化,自然病死。岳父私德不好,貪好女色,讓兒孫討厭外,主要還是龐大的遺產,讓兒孫們覬覦,這才是主因。
岳父不捨搬離老家,寧願做個獨居老人,孤單過日子,是有原因的,原來,自從與交際花分手後,老人家靜極思動,不勘寂寞,看上了隔壁某離婚婦女,50開外,跟內人年齡相仿,不是交際花,卻也是手腕中人,從事保險業務營生,不是老實的良家婦女。我岳父不時往隔壁家鑽,不然就是婦女來我岳父家聊天。一回生,兩回熟,婦女知道岳父是有錢大佬後,開始主動親近我岳父,不時端來她親自煮的飯菜,來給我岳父吃,說是關照獨居老人,害得五哥帶來的晚飯,五回有三回,原封不動帶回去。
隔壁婦女不顧岳父是否有糖尿病,還三不五時帶來蛋糕,以致血糖更控制不好。不僅送來吃的、喝的,還兩人相約外出吃大餐,女的喜歡吃牛排,以致兩人常造訪牛排館,知道哪家牛排較嫩,哪家牛排較爽口。某年父親節前夕,內人孝順,我們一家人,帶著岳父去吃精緻牛排,卻被岳父嫌,雖然較高檔,卻沒有某家牛排好吃。內人懵了,我也懵了,我們自己點較便宜的牛排,一客才八百元上下,為他點的,則是一客要價千元的上等牛排,竟然如此不識好人心,我們的心冷了一大半。
岳父與隔壁婦女,關係曖昧,不僅兩人常常相約外出吃大餐,外出吃飯也不通知一聲,害得五哥帶來晚飯,在客廳枯等老人家,女人也多次向岳父推銷保險,為了拉近兩人關係,岳父都是照單全收,不知買了多少人壽保險和意外保險,肯定花了不少錢。後來,女人變本加厲,開始向岳父推銷藥品或健康食品,宣稱日本製、德國製,專程拜託別人從國外帶回來,在台灣市面上是買不到的。價錢很貴嗎?當然貴,還用說嗎?
岳父是好色大凱子,錢多多的老頭子,不管一瓶五千或六千,甚至七千或八千,岳父也都照單全收,以致櫥櫃裡頭,藥品和健康食品一堆,形形色色,瓶瓶罐罐,五顏六色,有大有小,吃掉的不算,少說四、五十瓶,我估計至少要花上一、二百萬,不!應該還要更貴。我發現有些健康食品,甚至標識「強精壯陽」,這類宣稱具有性功能療效的,價錢哪會便宜?岳父吃不了那麼多,每天十幾、二十顆也吃不完,乾脆分送兒子、媳婦和女兒,每人都有份,內人被強迫帶回十幾瓶,放在冰箱冰著,她一顆也不敢吃。
每瓶健康食品全是外文,沒有中文標籤,也沒有中文說明書,例如Calcium 600 +D3,應該是維他命D加上鈣,每瓶100顆,英文字體很小,看不出是哪國製造的,難怪內人不敢吃。還有,Ginkgo biloba with vinpocetine,似乎是銀杏類製劑,每顆60mg,每罐250顆軟膠囊,也看不出是哪一國製造的,連有效期限也沒有,內人哪敢吃?還有,美國製造,台灣進口的Grape seed,葡萄籽製劑,每瓶60顆,有效期限早已過期,過期了三年。我不禁嘆息,對兒孫很摳的人,為了女人,花多少錢也甘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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