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酒言歡能幾回:(一八二)人體生物資料庫

 把酒言歡能幾回:(一八二)人體生物資料庫

作者:吳聰賢醫師

唐秦韜玉(貧女):「蓬門未識綺羅香,擬託良媒益自傷。誰愛風流高格調,共憐時世儉梳妝。敢將十指誇鍼巧,不把雙美鬥畫長。苦恨年年壓金線,為他人作嫁衣裳。」

民國111年11月14日,選日不如撞日,我沒挑良辰吉日,上午9點,趁上午沒有門診,我跑了一趟中山醫學大學附設醫院,因離住家不遠,我早上空腹,直接騎機車過去,只消10分鐘路程而已。中山附醫給我的感觸是「健康真好」,它是台中市緊急救護網責任醫院,住家附近鄰閭,遇上緊急救護,均送往中山附醫,以致每回聽到119喔咿喔咿鳴笛聲,有人出事了,健康要保重!很遺憾,前幾日,隔壁社區某人,罹癌多年,久病厭世,服藥自殺了。另外,我也會聯想到中山附醫,有大醫院在近鄰,就醫方便,總讓人安心些。中央研究院要成立台灣人體生物資料庫,想盡綿薄之力,意欲對台灣醫學有所貢獻,何況我是臨床醫師,更是終生公衛人,義無反顧,千萬人,吾往矣,我慨然前去擔任計畫志願者。中研院跟全國37家醫療院所合作,成立駐站點,大抵是各縣市的醫學中心或大型醫院,中山附醫就是其中之一駐站點。風蕭蕭兮,易水寒,壯士一去兮,不復還,哇!太誇張了,我又不是荊軻,僅僅是抽兩管血而已,打針對我來說,不痛不癢的,我從來不怕打針,我不就打了24年流感疫苗?不就打了6劑新冠肺炎疫苗?我半點也不恐懼,更加不悲壯,沒事啦!抽血嘛,小事一樁罷了!

想盡薄棉之力,意欲對醫學有貢獻,這是冠冕堂皇之詞,經過包裝的語言,撿好聽的,說好聽的,別想太多了,我沒那麼偉大,也不值得什麼人尊敬。113年1月13日,中華民國第16任總統、副總統選舉,也是中華民國第8次總統、副總統公民直選,看了很多藍白綠的選戰宣傳,尤其網路上的,千篇一律,為了勝選,自我標榜,自我吹噓,照樣都是冠冕堂皇之詞,心照不宣,眾人心裡明白,司馬昭之心,路人皆知,不用多說啦。我曾擔任彰化某大醫院,10幾年的人體試驗委員會的審查委員,13或14年,對人體試驗或臨床試驗,多所了解,我會參與中研院的人體生物資料庫,是經過慎思熟慮的。此人體生物資料庫,不是人體試驗,也不是臨床試驗,不需要打什麼藥劑,也不需要口服什麼藥丸,更沒有放射線、輻射線等問題,對人體完全沒有任何傷害,它僅是抽血和蒐集尿液而已,雖說抽血屬於侵入性行為,可能會心理恐懼、疼痛、出血或瘀青,但大致上仍無大礙,縱然有傷害,傷害也不大,這是我選擇參與的原因。其實,我太廢話了,還牽扯啥人體試驗委員會?坦白點說,還不就為了那500元超商禮券,讓我白喝了好幾天的拿鐵。我節儉又小氣,讓我花錢喝拿鐵,我捨不得,我只會沖泡自家的簡易咖啡粉,聊勝於無,安慰自己,我也在享受喝咖啡之幸福喔。

此台灣人體生物資料庫,不是去(111)年才開始,據說,已實施了數年,可能2年或3年,說不定已4、5年了,或許還更久,難保是10年計畫呢。也據說,此計畫案將於111年底結束,目標數似乎是10萬人,欲參加者,盡快行動,以免向隅,望洋興嘆。中山附醫的計畫工作人員,應該不會騙人,大力宣傳,盡快招兵買馬,免得計畫延宕太久,遭人詬病,甚至胎死腹中呢。招募10萬人的研究計畫,單500元超商禮券,10萬人*500元,僅這筆花費就高達5000萬元,一筆很大的數目,簡直花錢如流水,令人心疼!你嫌這樣太貴嗎?太浪費是嗎?咱們彰化縣的萬人整篩就不花錢嗎?錯了!沒錢哪能辦事!縣府給的年度預算是300、400萬元,全部統包了,詳細數字,我非主辦科室,不是很清楚,假設是350萬元吧,每年萬人整篩至少1萬人參與,10年10萬人,不也花費3500萬元,都是民脂民膏,不好好利用和發揮,豈對得起自己良心?總之,若想有所作為,就是要花錢,衛生局只好跟其他局處大作戰,搶年度預算了。當然,錢就是要花在刀口上,花得有意義,花得有價值,縣府長官才會同意給預算。

中研院花5千萬元,就可以統包了嗎?就可以萬事俱備,無憂無慮,翹起二郎腿,等著收生物檢體了嗎?不!兩個不!第一個不,不是中研院花的錢,而是衛福部委託中研院來執行,當然是衛福部花的錢!第二個不,可以肯定的,5千萬元應是零頭,它僅是冰山一角而已,其他要花的經費是龐大的!蒐集人體生物資料庫,必得有檢體,檢體包括血液和尿液,檢體經檢驗後,才會有數據,始能構成生物資料庫的基本資料,另外,這些檢驗數據也能以健康檢查的方式,回饋給志願參與者,所以,檢體必得接受一般常見的醫學檢驗,涵蓋了血液學檢驗、血清學檢驗、病毒檢驗和尿液檢驗。哪個單位來執行醫學檢驗?各個駐站點的醫院來執行嗎?不是!全委託長庚醫院檢驗醫學科,統一進行醫學檢驗的,這有個好處,不會有檢驗儀器誤差,也不會有人員操作和判讀誤差,檢驗結果更值得信賴。長庚醫院進行檢驗,可以免費嗎?可以不用花錢嗎?不可能!縱然不是在商言商,即使只收成本價,整個檢驗下來,又豈會少於5千萬元?還有,全國37個駐站點的計畫工作人員,至少兩個人,包括一名護理師和一名醫檢師,全部共74人,她們不發薪水嗎?讓人家餐風露宿嗎?要人家喝西北風嗎?怎可能!假設是持續5年的研究計畫,74人的薪資會是多少?若以每月4萬元薪資計算,至少近2億元!夭壽喔!談到錢就讓人驚嚇!

至於,人體生物資料庫成立以後,往後的基因體檢測、數據統計、科學分析、論文發表、公衛政策等,千頭萬緒,人力資源不說,哪個不需要金錢來堆砌?十年樹木,百年樹人,百年的健康計畫,要花的錢,簡直是萬丈深坑,無底深洞!這些錢都是民脂民膏,物力維艱,不浪費公帑,能省則省,豈非善哉?很可惜的,中央衛生單位忽略了地方衛生單位,中央低估了地方,不知道地方的能耐,如果中央移樽就教,向彰化縣衛生局請益,啥10年計畫?啥5年計畫?只要一年,就可以完成人體生物資料庫的健康計畫,不單縮短了好幾倍時間,也節省了無數經費,檢體蒐集數也會成倍增長呢!說的比唱的好聽,到底如何實踐?很簡單,我不用賣關子,中央是上級長官,地方是下級屬下,只要中央一聲令下,要求全國22個縣市衛生局,完全比照彰化縣衛生局,辦理萬人整篩,不就此搞定了嗎?省錢、省事和省力,一年內,就達成了2倍目標數,總共22萬人檢體數,何樂不為?不僅如此,檢體的代表性還高達頂峰呢!怎麼說?因各鄉鎮市區衛生所辦的整篩,都是轄區內人口,其代表性更下達鄉鎮市區呢!不也鉅細靡遺地,代表了整個台灣的人口!連離島偏鄉等原住民,也都參與其中了,其代表性豈非毋庸置疑?這麼簡易的好方法,衛福部丟著不用,竟然跟37家醫療院所打交道,何苦來哉?簡直是捨本逐末,把衛生局當無物,看扁了衛生局!

我參與生物資料庫健康計畫,計畫工作人員量身高體重,我身高竟然只有169,170都不到,年輕時可是172.5呢,不魁梧,卻也是中等身材!我知道,年紀大了,因頸椎、胸椎、腰椎等脊椎,由於椎間圓盤老化,逐漸脫水變窄,也因髖關節和膝關節軟骨,逐年壓縮磨損變薄,人體會跟著縮水,閩南語所謂的老倒勼,沒想到我身高會縮水到3.5公分,難保再過幾年,連160都沒有了。不單身高,連體重也縮水了,最高紀錄是75,如今僅剩66.5公斤,不禁興起今不如昔之嘆,英挺往昔無覓處。回想3年多前,一直住在彰化市小西巷老家的吳家堂哥,93歲高齡,無疾而終,我在彰化市殯儀館,見他最後一面,送他最後一程,也以晚輩身份,幫他封釘,蓋棺認定,看平躺在棺木內的他,居然縮小成有如10歲的孩童,與年輕時的他,大不相同,當年可是高牆漢大,比我高,也我壯,足足高出我半個頭的大塊頭呢!不過,換算成身體質量指數是23.3,在18-24的範圍內,挺標準的,也挺傲人的,我可滿心歡喜!

身體質量指數正常,就可以說沒有肥胖嗎?這可不一定喔!仍須參考體脂肪率,若體脂肪率太高,仍算肥胖!所謂體脂肪率,指體脂肪重量佔體重的百分比,男性體脂肪率正常值為15-25%,女性則是20-30%,女性天生比男性較多脂肪,而我的體脂肪率是22.3%,在正常值範圍內呢!當然,我沒有大肚腩,也沒有大肥臀,我的腰圍、臀圍和腰臀圍比,也都在正常值範圍內。這樣標準的身材怎麼來的?天生麗質難自棄嗎?我又不是女生,哪來天生麗質?無非多運動,消耗脂肪,也消耗體重啦!我公職期間,雖然每天早上7點,準時開車出門,前往彰化縣衛生局上班,不是我吹牛,我是第一個上班的科長,至於局長、副局長或秘書,更不用說了,另外,也比我疾管科大半同仁,還來得早到。我常要等行政科人員來解保全警鈴,才能進衛生局大門;更常時候,我的同仁都未到,我必須爬窗戶,才能進疾管科辦公室,因我不想多一把鑰匙累贅。但上班前,我仍會去自家田裡工作,夏天,會工作一個小時多;冬天,仍會工作至少半個小時,一年365天,天天如此,星期假日也不休息,元旦或春節,照樣如此,除非刮大風或下大雨。田裡工作已養成了習慣,成了每天必然的行程,一天不去,有如一事未了,全身不舒暢。

自從公職退休後,至今已近7年,再過半個多月,就滿7年了,害得我領公職退休金,都領得有些不好意思了,我即使重回了臨床,又當起了臨床醫師,每天上班,每天看診,以我這把年紀,似乎有些辛苦,還被人揶揄「死要錢」,被人暗諷「錢賺夠了,不要再賺了」,但是,我仍照樣,每天田裡工作,十年如一日,二十年如一日,天行健,君子以自強不息,天天如此,周而復始,如天地之運行。由於退休後的上班,時間彈性大,我的門診時間,被排在下午和晚上,上午時段沒有我的門診,我不用去診所上班,結果呢?閒著也是閒著,總不能閒閒美黛子,也不用時時刻刻寫作,我去田裡工作的時間拉長了,不是夏天的1個小時,也不是冬天的半個小時,而是每天上午,整整3個小時以上。我喜歡規律的生活,分分秒秒都有規劃,田裡工作照樣手機設定鬧鐘,所以,隨著鬧鐘響,我田裡工作時間,保證是3個小時,且常常超過3個小時,累到沒體力了,累到虛脫了,才打道回府。由於處於密集勞力工作,上週,在自家量體重,發現我連66.5公斤都維持不住,我的體重竟然掉到63.5公斤,一年內,又掉了3公斤,但人挺好的,也挺健康的,無病無痛的,當然,也不是一隻操勞過度,氣喘吁吁的老牛。有人顧忌又擔憂著,自己的肥胖問題,甚至吃上了減肥藥,這是咎由自取的,根本原因是缺少運動嘛!當然,吃得太多也是原因之一,這是另一個大議題,「為何糟蹋食物?為何不分享食物?」不多言了!

計畫工作人員,也幫我量血壓,前後量了兩次,分別是116/72和109/74,收縮壓和舒張壓,都非常地正常和標準,正常到讓人驚嘆,令人羨慕,有高血壓的都要恨死了!說來奇怪,我有20年以上的心律不整痼疾,包括心房顫動和心房撲動,民國95年,在北榮,接受心導管電氣檢查和電燒灼術,手術也無效,我的血壓都是偏高的,收縮壓大抵150、160,舒張壓也不客氣,常達到90、100,甚至破100的,若胸口砰砰亂跳,心律不整正發作,血壓還會再飆高,但自從3、4年來,我狠下心來,死馬當活馬醫,拒絕再吃心律不整藥後,Rytmonorm和Verapamil,我不再去壓制心律不整發作了,因吃藥也壓不住心律不整,吃藥沒作用,等同白吃,更像白痴!結果呢?心律不整照舊,也是不時地持續著,不過,我的血壓反而呈現正常了,不僅血壓正常,連心律不整的搏動力道也減弱了,當我專心一件事情時,如寫作、田裡工作或看診時,幾乎不會感覺心律不整的存在,有如衛生棉的廣告台詞:「讓我幾乎忘了它的存在」!從心律不整這案例,我得到三個結論:「久病成良醫」、「與疾病共存」和「不要聽信醫師的話」!這三句話,你慢慢體會吧!尤其第三句話!

量血壓,必然也會量脈搏,目前市面上的血壓計,大都是電子血壓計,挺方便的,可以自己操作,會顯示收縮壓和舒張壓,同時也顯示心跳數,結果呢?計畫工作人員量了我3次脈搏,分別是90、74、66,第一次脈搏90過高,工作人員有點驚訝,我告訴她我有心律不整毛病,她又多量了一次,總共是三次,後面兩次74和66,卻都屬正常。後面兩次正常,我反而覺得意外,我的心跳常常是過快的,這3、4年來,我停止用藥後,血壓逐漸恢復正常,但脈搏仍是偏高的,伴隨著心律不整,大半是95、100,甚至超過100的。我的診間,桌上有一台電子血壓計,我三不五時,沒患者時,可以自己量血壓,脈搏過高是稀鬆平常的,見怪不怪。不過,近來,我發現自己血壓逐漸下降,收縮壓偶爾會掉到100以內,連帶著,脈搏也跟著掉下來,都在正常值範圍內,人完全正常,沒有半絲不舒服感覺!難道心律不整不藥而癒?不!我仍可感覺心臟亂跳,心律不整仍存在。難道心律不整搏動力道淡化,血壓計偵測不到?是這樣嗎?我不清楚,只能繼續觀察了。患病的是病患,醫師又不患病,不見得比病患清楚,問心臟科醫師如何?也是白問!醫師除了照書本診斷,依照藥廠處方開藥,疾病過程能懂多少?不要高估,也不要奢望!

另外,檢驗項目還包括肺功能和骨密度。奇怪?我在中山附醫檢驗時,我並沒有做到此類檢查啊!檢驗報告單上,也標示著NA,NA的意思是無檢驗值,怎會沒檢驗值?中山附醫雖不是醫學中心,卻也是準醫學中心,總之就是大型的醫學中心,不可能沒有肺功能和骨密度檢測儀器,難道中山附醫偷工減料?這是誠信問題,大型醫學中心不敢如此唬弄的!或許,在中研院的原始規劃中,此兩項檢驗屬於可有可無的項目,可以作,也可以不作,中山附醫乾脆,就採取忽略的態度了。好理家在,這兩項檢驗可花時間了,前後至少要花上半小時到1小時,若加上排隊等候時間,可能超過1或2小時,對我來說,可浪費時間了!我不是閒閒美黛子,我上午不用上班,但下午我有門診,我可要趕著上班喔!對我來說,即使做了檢測,數據也應該正常的,或者接近正常。我心臟功能可能差些,但肺功能可挺好的,我沒有氣喘病,也沒有慢性支氣管炎,更從不抽菸,絕不會有慢性阻塞性肺疾病問題,所以,肺功能肯定好的。至於骨密度,因年紀關係,已是七旬以上老頭子,由於骨質自然流失,我的骨密度應該是欠缺的,不過,我不擔心,我鎮日勞力工作,加上日曬雨淋的,縱然有欠缺,也是在可接受的範圍呢!所以,有做和沒做都是一樣的。

總之,在基本體檢項目,除了心搏過速外,我幾乎完全過關,尤其是身體質量指數和體脂肪率,我可以自誇美得冒泡。我怎美得冒泡?無非一年365天,我天天在活動,且是耗費勞力的活動,我們公衛的口頭禪「要活就要動」,我可說是實踐派的代表。我怎操勞活動?無非公職退休後,近7年來,我日日膩在田裡工作,每日至少3個小時以上,我不是從事稲作等農耕,這些工作已機械化,且是外包給商家,自己根本無須勞動,我則完全不同,而是親力親為,從事著園藝工作,種植庭園植栽,包括各類的松或柏,例如羅漢松、真柏、扁柏、檀香柏、黑松、龍柏等。另外,還包括少數果樹,如芭樂、檸檬、木瓜、愛文芒果、土種芒果、香蕉等,種著自己吃的,或送親朋好友的。近3年來,我則在松柏間,逐年逐步擴充,持續種植金針花,所謂的萱草(中國母親花)。台灣最有名的景點之一,是台東太麻里的金針花海,山坡整片金黃色花海,讓天空退色,讓太陽退縮,黃金遍野,美不勝收。如今,我的故鄉,彰化縣花壇鄉虎山巖金針花海,也慢慢飆出名號,每年母親節前後,人山人海,搶著觀賞黃金花海,照樣成了網紅焦點。至於我呢?我真心期待著,哪天也能創造出一片金針花海來。人生嘛,有夢最美。

都已過70的老人了,不是年青人,也不是壯年人,筋骨不行,體力自然也不濟,我怎從事操勞工作?從事園藝工作,最重要的是除草,雜草長得比園藝植裁快,千萬倍的快,也比園藝植栽高,高達1、2米,甚至3米以上,尤其是每年的5月至10月,前半段是梅雨季節,後半段是颱風季節,雨量充沛,稍微不留神,田地馬上成荒郊野外,雜草叢生,藤蔓攀爬,嚴重時,雜草甚至讓人寸步難行。其實,留神又如何?眼睜睜看著雜草飛長,又奈何?只能人工拼命除草,即使有電動割草機,也不一定拼贏雜草,只能說除多少算多少,聊勝於無,不至於成了荒地。每年5-10月,我不間斷地除草,斬草不除根,春風吹又生,更多時候,雜草是經由種子播種的,我必然輸給雜草,只能熬等到11-4月,我才能勉強跟雜草打成平手,不是我贏,而是乾旱和天寒地凍,雜草長不出來。我怎麼除草或鋤草?你第一個想法,必然是拿起鋤頭,ㄧ畦畔,ㄧ鋤頭,再一鋤頭,逐步鋤草去吧?每回路過的陌生人,也會如此向我高喊著:「大哥!太辛苦了!你應該站著,拿著鋤頭鋤草才省力啊!」是的,我不是拿鋤頭鋤草,而是攤開雙腿,直接坐在田間地上,拿著鏟子和鐮刀,ㄧ鏟子,ㄧ鐮刀,反覆又重複地除草,動作雖簡單,卻是手起手落,不間斷地,反覆地工作,直到我手酸,直到我腰酸。

沒錯!拿鋤頭鋤草,力道大,速度肯定比較快,我也曾如此嘗試過,速度快很多,因鋤頭重量,卻很耗體力,每一鋤頭都是使盡全力,一步步鋤著過去,不用半個小時,不僅手臂酸痛,也會腰酸和背痛,腰酸到幾乎要斷掉,也讓人酸到直不起腰來,猛然往地上坐去。我思考結果,我沒有體力幹此粗活,難保傷害了腰椎,造成腰椎壓迫性骨折,可說得不償失,悔不當初呢!我見過不少田間的阿公和阿嬤,束著護腰帶,仍拿著鋤頭在鋤草,我猜測他們腰椎已受傷了,忍不住疼痛了。我更見到不少彎腰駝背的老者,在田間幹活,我也猜測,他們不單長骨刺,還可能脊椎前彎或側彎,這些都是壓迫性脊椎骨折所引起的。我種植園藝,是興趣,也是打發時間,更是修心養性,採菊東籬下,悠然見南山;山氣日夕佳,飛鳥相與還。每日晨曦,天剛魚肚白,來到田邊,擋在機車前面,迎接我的是八哥;我坐在田間除草,陪伴我的是八哥,牠們最喜愛我丟過去的雞母蟲(學術名稱是蠐螬,乃金龜子科、鍬形蟲科的幼蟲,白白胖胖又肥肥的,母雞最喜歡吃),集體搶著啄食;當我累了,我要回家了,八哥們近在咫尺,飛翔著,跳躍著,不斷地挽留我,要我繼續留下來。哇!多美好的時光,我不愜意也難喔!

我是一介老頭子,多的是時間,要的是休閒,我不急著除草,也不急著斬草除根,如果草全除光了,我接下來要幹什麼?豈非沒事幹了?所以,我不擔心褲子髒了,穩穩地坐在地上,好像好朋友相見歡,把草當成好友,慢條斯理地除草,捨不得粗手粗腳地莽撞。隔壁田地,大我6、7歲的老阿公,常不時笑著我:「有如小孩子喔!你是在扮家家酒嗎?怎坐在地上工作?」「你除草除了太乾淨了,往後草長不出來了,你會害得草絕種啦!」是的,就是害怕腰椎壓迫性骨折,也為了輕鬆工作,打發休閒時間,才如幼兒般,坐在地上,與雜草共伴,與鳥兒共舞。其實,這樣有如鄙俗野人,我也不願意坐在地上,我曾嘗試坐小板凳,但再如何矮的板凳,仍嫌太高,只能作罷。我也曾嘗試坐厚膠板,但使用上,仍諸多不方便,最後,只好一了百了,乾脆坐地上了!不過,坐地上的話,褲子極容易磨損,至今,我已磨破3件牛仔褲了!

說來好笑,可能癡了心,也癡了神,或許閒極無聊吧!我除草可一絲不苟,也很堅持,真的很仔細,也相當乾淨,我坐在地上,雜草跟我作伴,彼此好像是相知相惜的親朋好友,但我除起草來,可是六親不認,不辨東西,管它啥天王老子,可能因坐得近,就坐在地上,靠得緊,看得一清二楚,以致能全神灌注,心無雜念,專心一志地除草,幾乎一根雜草也不放過,連一片葉子也不放過,簡直龜毛到有潔癖。為何一片葉子也不放過?有一種雜草,羽狀葉,我不知其名,但葉子背面,葉脈部份,整排、好幾排都是種子,單一片葉子,就有好幾百顆種子,沒清除葉片,就等於在幫它播種呢!我清除一棵雜草,單留下一片葉子,未來將長出幾百棵雜草,1比好幾百,我哪能戰勝它?另有一種雜草,非常普遍,到處都是,鄰居莊稼漢說它是「草鑲」,早期有專人收購其黑色球根,說可以治病。此草鑲生命力旺盛,無數地下球根,可竄出無數棵雜草,地下球根有如九命怪貓,1顆球根解剖成兩半,會長出2棵雜草,剖成四瓣,則長出4棵雜草,似乎死不了,除非磨成粉了!而且,縱然把球根丟在陽光下,曝曬個1年半載,只要一碰上雨水,又重新發根長芽了。我的除草重點,就是挖出草鑲球根,球根遍地都是,加上有大有小,容易逃出眼界,以致難以挖乾淨,也永遠除不盡,害我很辛苦,也很氣餒。

草鑲遍地都是,生命力強,是很強悍的雜草,其球根逐步擴散,一成十,十成百,接著成千上萬,埋在地底下,可能深達30、40公分,挖得很艱辛,我時時刻刻跟它搏鬥,周而復始,沒完沒了,永遠除不盡,只能望草興嘆!除了草鑲之外,還有另外一種茅草,60、70公分高,最讓我頭疼了,我不知其名,它不是球根,而是細細長長的,一節節的莖根,長度常超過40、50公分,甚至60、70公分,竄進很深的泥土裡,用蠻力拉不出來,常斷在泥土裡,必須用鏟子深挖,才能完整挖出來。若沒有完整挖出,只要留個一小節或有小段,很快又長出茅草來,隨風搖曳,向我嘲弄又示威的,表明前功盡棄。總之,草鑲和茅草,難以斬草除根,加上繁殖力又強,人在它們的眼前,倒成了廢物,無啥路用的窩囊廢。相形之下,其他的雜草,如大花咸豐草、鐵線草等,就沒有那些煩人的根莖,很容易除草。大花咸豐草,學名是百花鬼針草,田裡也很常見,永遠除不盡,它帶有倒刺的種子,常粘在衣服上,隨著人到處跑,也到處播種,野草叢生。對我來說,大花咸豐草是雜草,卻是民間著名的草藥,一般人常喝的青草茶,必然含有這一種雜草!(112年12月25日完稿)

0 意見:
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