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之將至喜相迎：（二O七）為國為家哲人寂

老之將至喜相迎：（二O七）為國為家哲人寂
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
上回文章鋪出，有幾位親朋好友送來迴響。第一位，是好幾十年的老友，也住在小西巷小巷弄內，幾乎穿開襠褲時，兩人就碰在一起了，他說：「物盡其用耶！」我確實是物盡其用的落實者，充分利用資源，半點也不浪費。我不會花錢買稀奇古怪的新東西，我會尋找不用花錢的替代品，這是本性使然。例如，鏟子從鏟柄折斷了，我就用生魚片刀當替代品，拿來當鏟子用，好用得很！當生魚片刀折斷了，我就用舊鋸子當替代品，拿來當鏟子用，卻意外發現，更加地好用喔！我具有節儉的天性，有如鐵公雞一毛不拔，可能跟先天遺傳或後天耳濡目染，有所關係吧？先母簡樸節約的生活態度，我們當子女的，從小都看在眼裡，也謹記在心裡。

我沉默寡言，自閉內向，獨來獨往，極少與人往來，江山易改，本性難移，這是70幾年來，我改變不了的個性。我常自嘲，錢對我來說，只有進，沒有出的。我一直有個疑惑，是否自閉內向的人，先天都較節儉？因為自閉和內向，把自己關在小圈子裡頭，不懂得如何與人往來，也不願與人往來，導致不懂得人情世故，不懂得怎麼生活，因而不懂得怎麼花錢？而成了人們口中的節儉加小氣？你說是嗎？或許分子生物學上，真的有所謂的節儉基因呢。換另一種想法說，因為節儉，我會想方設法，突發奇想，尋尋覓覓，尋找替代工具，關於鐮刀、鏟子、鋤頭、鋸子、園藝剪刀、圓鍬、刀片等農用工具，我是這些工具的長年實踐者，摸得透，也摸得熟，好壞良窳，心知肚明，瞭如指掌！我不禁有如下聯想：如果我加點心思，我是否可以改良工具，甚至創造新工具？你說呢？

第二位，是彰化縣鳳凰大地協會，認識多年的老山友，他說：「吳醫師好，您太謙虛了，不把自己當偉大，當厲害，實則已夠了，因踏實就是偉大了。」把我說成雲端了，謝謝鼓勵，也謝謝抬舉。我平凡到不行，哪來的偉大？哪來的厲害？就跟你我他完全沒有區別，甚至躲在眾人後面，沒人瞧見的，默默無聞的普羅大眾而已矣。說到踏實，我也自我承認，我就是踏實，我是實踐派的踏實者，不在嘴巴上說，而是身體力行，不空口白話，就用我的雙手來說話，且是相當頑固和固執的雙手，寧願烈陽下，滿頭大汗，汗流浹背地苦幹，就是不願用機器除草。說來好笑，3、4年前，我家買了一台燃油割草機，用掉兩桶汽油後，每桶5公升92汽油，加上少許二行程機油，就束之高閣了，因這不是我要除草的方式。我很神經質，簡直神經病，不連根拔起的除草，就不像在除草！

第三位，我彰中58級同學Line群組裡頭，某位同學的回應，他的回應彌足珍貴，因好幾年來，他首次送來迴響：「工欲善其事，必先利其器，從事農作，需選擇適當的工具，吾乃農家子弟也！吾住彰化市，有機緣可互相砌磋。」哇！是農家子弟，還住彰化市，彰化市是我老家，我家族大半仍住彰化市呢！彰化是農業縣，早期，民國40、50年代，彰化市後火車站一帶，全是稻田，如今一根稻草也沒。不過，彰化市大竹區，後來更名為彰化市東區，包括香山里、安溪里、竹中里、大竹里、和調里、牛埔里、快官里、石牌里、田中里、竹巷里等，屬彰化郊區，還看得到農田。不過，當6、7年後，台中綠線捷運，往南延伸到彰化市彰興路與金馬路口時，人潮帶來經濟，也帶來繁榮，到那時候，想看到稻田，保證比登天還難喔！

先父以里幹事職位退休，是彰化市公所最基層的公務員，先父的自閉和內向，以及沉默寡言，跟我毫無二致，如同一個模子倒出來，不是虎父，生不出虎子。我不是農家子弟，而是公務員子弟，從來不曾摸過農作，沒想到，現在可是半職業的莊稼漢，雖是半職業，卻比全職業的莊稼漢，幹得還起勁，幹得還興奮，雖然手掌的胼胝，沒有他們的厚和粗，但烈陽曝曬造成的皮膚黝黑，我肯定勝過他們好幾倍，我皮膚的黑，尤其是背部，幾乎跟非洲黑人不相上下。我不懂農作，我是半路出家，沒有人指導，也沒向人請益，30年來，完全憑著自己興趣，自己暗中摸索，邊做邊學習，也邊做邊矯正，矯正自己的錯誤，如此苦心經營，硬撐過來的。很多花草、灌木、樹木、果樹，發現種錯了，花草不開花，灌木叢多刺，樹木沒造型，果樹果子不甜等，不合自己理想，只得全部砍除，重新再種！如此反復種植，反復砍除，不知輪迴過幾番呢！如今，有老同學，也是老前輩，可請益和指教，難保哪天我成了農作達人呢！

我那把生魚片刀怎麼折斷？其實折斷，並非意料之外的事，只是僅用了4天就折斷，讓我很意外，也很難以接受。怎說非意料之外的事？因我田裡主要工作，就是鏟土和除草，種植或播種，均是小事一樁，後續的照顧，才是最大的問題，當鏟土時，由於角度和應力關係，著力點在刀柄，折斷地方必然也在刀柄，不管是鏟子、鐮刀、生魚片刀或鋸子，甚至大小鋤頭，全都在刀柄處應聲而斷。趁梅雨季將來臨，我強力整地，砍除玉米桿，加上鏟土、鬆土和除草，準備好播種毛豆，從第2畦毛豆圃開始，花了4天時間，整地到第10畦，這把生魚片刀，未免太肉腳了，竟然硬聲聲地又折斷了！唉！有如晴天霹靂，好好的刀具，被我弄壞了，我心疼又難過，內心很不是滋味！怕被老伴責罵浪費，我隱藏著，隱瞞著，半句話也不敢吭聲，只能暗自駡它有瑕疵，沒用軟腳蝦，刀柄軟弱無力，受不住應力，才會這麼快折斷。

我是很固執的人，固執到有如精神病，心中有一把尺，逼迫我行事，我會中途而廢，做事做到一半，就此放棄嗎？當然不會！我要繼續工作，我要種好吃的毛豆，我回家後，搜尋櫥櫃，翻箱倒櫃地，尋找替代品，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工具可用。結果呢？30、40年前，老伴同學強力推銷的直銷品刀組，剩下的那10幾把，全不適用。有3、4把小刀具，應是水果刀之類的，刀頭尖銳，刀口鋒利，但刀身太短，僅10來公分長，且僅1.5公分寬，太瘦弱了，拿來鏟土，肯定用不上兩天，保證快速折斷！另有3、4把長刀具，類似西瓜刀的，相當地長，少說有近30公分長，有圓頭的、尖頭的，甚至四方頭的，照樣沒有一支適用，也是刀柄處軟弱無力，只要用力鏟土，稍微扭曲，不用兩三下，肯定要魂歸西天了！怎麼辦？還有其他替代品可用嗎？我不死心，繼續翻箱倒櫃，找上門邊鞋櫃，看到一把舊鋸子，類似以前那把折斷的舊鋸子，好嘞！我內心很高興！雖刀身稍長些，超過30公分，但勉強可用，或許，難保用得很上手呢！我個人幾年下來的經驗，刀身長20-22公分上下，刀身寬4-5公分左右，用來鏟土、掘土和鬆土，最適手，最紮手，成效也最好，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。這把稍長的舊鋸子，所謂舊鋸子，指的是鋸齒老化，鋸不了樹幹的老鋸子，它好用嗎？老頭子閒閒沒代誌，下回分曉。

文章結尾，敬悼我醫學院五年級的班導師，我敬愛的恩師，謹慟於民國114年6月24日，清晨6點2分，歸真回到真主身邊，「一代哲人，一生磅礡；大江南北，與國同在。」一日為師，終生為父，師生一場，祝福老師反璞歸真，一路好走。（114年6月25日完稿）